净遇沙弥看过稍间中的各位随侍沙弥,微微叹了一声后压低声音道,我们作为同辈的弟子,不能在修行上帮助净涪和尚,难道还不能在这些事情上替他分忧?
这声音低得几如蚁鸣,但落在各位随侍沙弥耳中,却响如惊雷。
净遇沙弥也不说话了,低头凑到唇边,喝下一口已经有些凉了的茶水。
也恰在这时,净遇沙弥腰间一枚铭牌亮起一道微光。
微光悠悠晃晃,并不刺眼。
净遇沙弥眼角余光看见,连忙将杯盏里的茶水一口饮尽,随即将茶盏往案上一摞,抬袖又往嘴边抹过,快速从座中起,边走边道,净涪和尚在叫我,我且去了,各位师兄弟且自便。
他再不理会座中各位随侍沙弥的脸色,几步迈过门槛,往旁边的禅房正堂去了。
剩下的那几个随侍沙弥各各坐在位置上,目光若有似无地飘向那位早先失言了的年轻沙弥。
那年轻沙弥倔是倔了点,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坏心。
听了净遇沙弥点了这一番之后,他自己低头想了想,哼哼了两声,却是自己往旁边去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喝。
有与他交好的年轻沙弥佯作自然地来到他身边坐下,视线在他脸上转了又转,见他并不生气,一时多眨了两下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半响后,他压低了声音问道,师弟,你怎么想的?
那年轻沙弥瞥了他一眼,怎么想的?还是那样想的!
先前他这师兄问他的时候,尚且压低了声音,他自己却不曾有过顾忌,只以平常的音调来回话。
净音师兄确实不错,担得起我妙音寺佛子的名号,可在我心里,我妙音寺真正的佛子也只有一个人而已。
那师兄一噎。
年轻沙弥瞥了他一眼,目光也顺带扫过堂中其他虽然没看他们却实实在在竖起耳朵的一众年轻沙弥。
净遇师兄虽有点不客气,但他有一点说得没错,净涪和尚就喜欢清清静静地修行。
我旁的是做不了,但帮着寺里料理一些杂事还是可以的。
就像这次一样,明明净涪和尚才刚从普陀山法会上回来,想也知道他就直接闭关梳理自己所得才是,但他现在偏就坐在方丈禅房的正堂里,接过方丈师伯手上的事务,统协各方,为什么?
因为妙音寺里人手不足!
因为妙音寺杂事太多,非他帮着料理不可!
想到这点,年轻沙弥就有点恨。
如果他修为更强一点,能力再强一点,如果他们妙音寺这两代弟子中有更多修为强横、手段出众的和尚、比丘乃至沙弥,又何须劳动净涪和尚,要他分神、分心去处理这些他不喜欢的事务,还为此耽搁自己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