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贯是那么凌厉冷漠的人,却半个犀利的眼神都没给他,周身棱角悉数卸下,显得整个人单薄又孱弱。
漆黑的眼睫覆下,遮住眸底光景,鼻骨斜斜拢下半面阴影,苍白的手指扣住墙面,慢慢站起,转身离开。
岑宣只回头瞥了一眼,就瞧着他身形瘦长,一贯挺直的脊背却有些塌下来,显得分外寂寥。
如今想来,岑宣分明察觉到自己那个时候的心软,只不过落不下脸面转身罢了。
他其实……是想抱抱那个人的。
杜柯不动,看了一眼里面的方向,又看了看岑宣,似在斟酌言辞。
“你直接说就行,不需要想想他让你怎么告诉我。”
岑宣轻笑一声,眸色黝黑,“秦胤拿我当傻子,杜医生,你可别拿我当傻子。”
杜柯闻言,有点尴尬。
嗯……被看穿了。
他刚才就是在回忆秦胤的嘱咐,万一问及,让他怎么说来着?
不过现在,看上去已经不需要了。
“阿胤现在过得每一天,都可能是最后一天。”
作为一名医生,即便看惯了生死,但对于自己身边的至亲之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杜柯还是觉得十分挫败。
怎么说呢——
没办法。
就是真的没办法。
岑宣骤而抬头,瞳孔缩了一下,声调蓦然抬高:“怎么可能?他之前还……”
“他不想让你知道。”
杜柯摇头,打断岑宣的话,“你觉得他如果不想让你知道,你能知道吗?”
心思本来就不在那个人身上,又被瞒着,哪里会知道那么多呢?
岑宣侧过身去,倚着洗手台,又低低抽了口气,脸上明显浮出几分烦躁。
“我不会走了。”
他想了想,压着情绪,认认真真的盯着杜柯看了半晌,“我没跟你开玩笑,我不会离开秦胤,永远不会了。”
从前的心思,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
“是因为雪山的事?”
杜柯了然,微微一笑,眼底带了那么一点无奈,“那还不如不留下。”
岑宣诧异。
杜柯指了指外面,“去看看他吧!入了冬,他的日子会更难捱。”
有些事情,其实还需要这孩子自己去看。
这个人顶着多大的压力承了本家的责问,也要一力护下岑宣,岑宣恐怕还不知道,他现在已经是多招眼的存在。
他每每离开很久,秦胤就会担心他,常常担心的夜夜失眠。
当然,这些事情,用语言讲起来轻描淡写,实则还得岑宣自己去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