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教导小弟子一般,温和又包容的声音说:“以世界为炉鼎,炼化此世,夺取此世力量。”
此话一出,四下皆惊。
不说乾元道人等人,就是钟应看雪回神君的目光,都透着几分不可思议。
这个念头太疯狂了!
玉泉宫主想将白霄送给君长生做炉鼎,雪回神君都拒绝了,他当时答“太一宗明文规定,弟子不许使用炉鼎”。
因为使用炉鼎提升修为,有点儿歪门邪道的意思了。
作为炉鼎的一方,轻则修真之路断绝,重则灵力枯竭而亡。
若所谓的“炉鼎”指的并非身如浮萍的女子,而是一方大世界了?这个世界会如何?想一想便令人不寒而栗。
钟应身为魔君,前世杀戮之意最重的时候,也最多想过占领九州,令九州生灵涂炭而已,而非毁了此世。
“师尊。”乾元道人心头狂跳,干涩的开口,“这种话,您跟我们师兄弟说说就好,可千万别跟旁的什么人说,若是旁人生了什么心思……”
对上雪回神君的眸子,乾元道人的声音梗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只觉得异常的难受。
那双往日里温软的眸子,失去了所有光彩,空荡荡的,印着纱帘的阴影。
“阿元,你过来。”雪回神君招手。
乾元道人站在地板上,跟生了根发了芽似得,根本抬不动腿。
不该过去,师尊很不对劲。
有个声音这么告诉他。
可是看到雪回神君苍冷的肤色和失了色泽的银发时,乾元道人又一阵阵的不忍心,数千年的师徒情分,他怎么忍心令师尊此时失望?
耐着沉重的步伐,乾元道人来到了床榻边,枯老的面容满是担忧:“师尊,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徒儿。”
雪回神君拉住老人的手臂,眸底暗光微颤。
有什么东西在动摇,有什么东西在挣扎,最后被荒芜掩盖。
钟应瞳孔一缩,猛的喊道:“大师兄!小心!”
君不意同时出声:“快离开神君!”
然而两人的声音似乎被镜中世界屏蔽,无人听到他们在说什么,无人看到他们在做什么。
两人意识到这点,几乎同时出手,却扑了个空。
这一瞬间,两人的身体脱离了镜中世界,立足于虚空,眼前之景成了虚幻之景,他们根本碰触不到。
仿佛画外之中,看着画中世界的喜怒哀乐。
雪回神君俯身,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倾泻而下,神色模糊不清,他在自己第一个徒儿耳边低语,清清幽幽:“为师先前只要一想到离开,就有些舍不得,舍不得九州的山水,舍不得龙首山脉的太一宗,舍不得你们。可是当我无法离开时,我发现,九州原来是囚禁我万年的牢笼……”
“你们建的茅屋我很喜欢,可是它到底不是我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