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狼王是亲眼见过苏牧的崛起的,见过那位老皇帝是如何征战天下,一点点推翻前朝打下禹朝基业的。
两人是恨不得将彼此千刀万剐的宿敌,却也是最为了解对方之人。
相较于领兵能力,苏牧最令他感慨的是他的谋划能力,那才是真正的杀人于无形。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他就像是一个躲在幕后的操纵家,几年前的一件看似不精心的小政策,一个不查在几年后也许就会变成足以绞死他们这些参天大树的可怕藤蔓。
在苏牧活着的那些年,阿克齐没有一日不头疼,即使他已经死去了这么多年,他还偶尔在夜晚会为他那暗中冷静谋划的面容所惊醒。
而他唯一的后代,苏洵,很显然不单单是继承了他那令天下男子都汗颜的面容,也同样从他的父亲那里继承了这种手段和心急。
苏氏父子是先天的阴谋家,他们所做的任何决策都决不能小觑。
阿克齐忍不住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明明见识过那么多次那人的可怕,为什么还是没有选择斩草除根?
阿克齐的神色有些放空,他知道原因是什么,是因为苏洵是那人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而这血脉还表现地毫无威胁,所以当时的他并没有选择下手。
他甚至还想着,若是入主中原,到可以将那个傀儡皇帝接到宫外当个闲散公子好好养着,给他几十个美妾让他好好开枝散叶。
“阿克齐,你在看什么?”他不禁陷入回忆,当时正值秋日,他与苏牧共坐于凉亭之中,面对一个简陋的棋盘,而数千米之外,两国的大军正在沙场上厮杀。
那时,男人抬起双眼,用那双淡漠而深沉的双眼看着他,然后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有了一个儿子,起名叫做苏洵。”
“呃,恭喜?”当时的阿克苏膝下已经有了两子一女,不过他还是能回忆到这种初为人父的喜悦的。
听到阿克苏的话,苏牧似乎是轻轻笑了笑,但男子向来情绪内敛,当时的阿克苏也只是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用白皙的手指捏起那个他亲自打磨的,不太圆滑的黑色石子——材质不过是普通的山石——放在棋盘之上。
阿克苏低头看去,原本看似是死棋、废棋的棋子竟通过这黑色的棋子连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张进退无果的细密大网,看似温和实则却满是杀机,将棋盘上的白字杀的片甲不留。
“……我输了,于手谈一事上,我似乎从未赢过你。”
苏牧一边将棋子收起,一边淡淡道:“那孩子只在他母亲腹中呆了九个月,他母亲生他时便去世了,孩子出生后不会哭,整个太医院都说他活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