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轰鸣的飞机从天空划过,不一会儿就钻进了云层里,消失在空中。
霍扉婷倚在窗边,看着楼下的一家三口发呆。
那个大约两岁的小女孩戴着口罩被妈妈抱在怀里,小孩手腕上系了一个红色气球,风把气球吹的东倒西歪,爸爸从远处跑来,提着一袋药与他们汇合。
药交到女人手里,孩子换成爸爸抱在怀里,两个大人聊着话,走出了霍扉婷的视线里。
就是这样一幅简单的画面,都让霍扉婷感到温馨备至,内心涌入一股暖流。
她双手交叠放在窗台上,手背垫着下巴,观察起住院部楼下的人来人往。
今天一过零点,曲歌近说了新年快乐,就想上床抱着霍扉婷一起睡觉休息,霍扉婷拼命反抗,僵持耗了几个小时,耗到曲歌近天一亮就离开了,直接出发去机场。
这个时间点,人早到洙城。
曲歌近走后,霍扉婷才安心补了觉,期间,曲歌近打了一通电话过来,霍扉婷故意没接。
霍扉婷现在坐在窗边,头枕上胳膊,看着光影穿过玻璃窗,手晃上去,明暗交织的光线变化着。
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曲歌近已经提前办好了住院手续,结清了所有费用,她只需到时在出院确认书上签个名字就好。
出院后,霍扉婷想去找宁博,想看看孩子,但这也仅限于想。
她已经明白宁博不可能会把孩子给自己看的了,现在孩子对外是钟洛婷的了,在孩子的记忆里,他的亲生母亲就是钟洛婷。
她听不到孩子学会说话喊出的那一声妈妈,那声属于她的称呼,将被钟洛婷取代。
住院期间,霍扉婷一直在学习钩织婴儿毛线鞋子,她清楚这双针脚丑陋的毛线鞋子是送不到孩子的手里。
她钩鞋子时,幻想孩子还在身边。
如果孩子还在身边,她就会给他钩织这样一双粉色的婴儿毛线鞋子穿,亲着他肉嘟嘟的小脚。
新年的第一天,在午后有了暖阳。
霍扉婷戴着毛线帽,穿了一件很厚的长款羽绒服,长度到脚踝,几乎把她整个身体都包住了,她独自从住院部出来,坐在住院部楼下的葡萄藤长廊下透气。
长廊下坐有一些其它病患,他们身边都有家属陪伴,很少有像霍扉婷这样的,一个人孤单地坐在那里。
霍扉婷觉得最孤单的不是一个人住院,她觉得人生最黑暗最孤单的是流产那一晚,还是选在生日当天,她躺在手术台上做流产手术,那是最孤独无助的时刻。
她是局部麻醉,并不是全麻,她感觉不到疼,但能清晰地感知到有什么东西扩开了阴道0口,又有什么东西,伸入子宫,像个刮刀,一点点刮走附着在子宫内壁上的组织。
老天真是送了好‘惊喜’的一个生日礼物。
“婷婷?”白紫航从霍扉婷面前经过,退步走回来,拉下脸上的墨镜,差点没把霍扉婷认出来,“婷婷,真是你。”
上次见到霍扉婷,霍扉婷至多是憔悴与疲惫,这次看到霍扉婷,白紫航见她整个人呈一种死人白,瘦的皮包骨了,还穿着很厚的羽绒服,臃肿笨拙。
以前的冬天,她从不会这样穿。
臃肿厚重的衣服一律被她视作是丑陋的,她只会穿好看的衣服,冬天都要露腿露x,在街上走一圈,所有男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
现在她这副打扮,放在人堆里都认不出了。
看见是白紫航,霍扉婷缓慢起身,问候道:“紫姐。”
“你这是怎么了?”白紫航看她的羽绒服里穿的是病号服,知道她是住院了,问道,“你生什么病了?怎么都没告诉我一声。”
霍扉婷不想提起伤心事,回避说道:“小手术,没事,紫姐你怀着孩子,上次就麻烦你一回了,这次我就没想麻烦你了。”
“什么孩子呀,都没了。”白紫航在霍扉婷身边坐下,拍了拍穿着黑丝袜的大腿,说道,“那狗男人说好离婚娶我,结果他一提离婚,他老婆就闹了起来,没骨气的东西,他老婆从他嘴里撬出我的住址,带着一群人上门就把我打了一顿,我身体受了多少罪才做成功的试管婴儿就这样没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