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栀总算提了些热水回来冲茶,齐清霏啰嗦了半天,顾不上烫接连灌了好几杯,仍气的不清,看着薛凌道:“三姐姐,你既回来了,不如去把他抓来打一顿,也好出出这口恶气。”
薛凌把手从腕子上放下来,自己端了杯茶水。她可不就是要去江府,把人打一顿。不过,还得再晚一些,二更天吧。
“我饿了,清霏叫些东西来吃吧”。反正有人使唤,薛凌就不打算出门吃了,绕来绕去的麻烦。
“好呀好呀,我亲自去看看有些什么吃的”。齐清霏站起来出了门。
绿栀情绪缓和了一些,嘟囔道:“府里也就五小姐还待见咱们。”
虽然不在意,但也是个疙瘩。这会齐清霏一阵叽喳,薛凌觉得心情好了些,看了看床上那件小了的男装,又有了别的计较。回过头对绿栀道:“可有什么衣服,艳些的颜色,你替我选一套来,一会沐浴了穿。”
“哎”。
有了齐清霏的令,下人纵然还给着脸色,倒也没太过为难。齐清霏陪着薛凌吃了东西,又闹着一定要学点新东西。
薛凌只能跟着在院子里练了一会,发现这齐清霏当真是有天赋,自己以前教的那些学的十分到位。要是齐世言肯请个正儿八经的老师,一定不输男子。可惜,这会才开蒙,总是有些晚了。
俩人在院子里比划到亥时,齐清霏才退了出去,临走还惦记着跟薛凌悄悄说:“三姐姐不要自责,娘亲是感了风寒,二姐姐那个婆家,本来就不是好东西。”
绿栀早早备了热水,不忘提醒薛凌:“小姐,咱就这些,可再没了,你先将就着洗洗吧。”
今晚既不眠,时辰就还早。薛凌在浴桶里一直泡着,水凉透了还不肯起。这两年身子娇气了,可也不娇弱。就是冷了些,并未无法忍受。若说刺骨,那比平城的水差远了。
绿栀急的在一旁上蹿下跳,这个小姐,莫不是被气坏了脑子。如同她生下来就是个下人,小姐也无法决定从谁肚子里爬出来。那些人在背后诋毁。也不怕被雷劈。
好不容易等到小姐爬出来,绿栀赶紧道:“小姐莫气,我把被子暖了暖,您快进去捂着吧。”
薛凌接过里衣道:“不急,刚刚让你找的衣服拿来我换上。”
绿栀瞪大了眼睛:“小姐可是还要去与谁议事,今儿可好晚了,要不睡醒了再去,也好养养精神”。
“不妨事,你给我吧,再去取些脂粉来,替我梳个时兴一点的发髻”。发梢还在滴水,薛凌拿帕子仔细擦着。
绿栀拗不过薛凌,叹了叹气,去收拾了。
薛凌走到铜镜前坐着等。她下午是要穿着那套男装出门的,这会觉得,有些东西,一下子就拆穿了好像没意思啊。越神秘,越吓人。
“小姐的衣裳,多是素色,这艳的,真不好找。就这套襦裙,看着倒还喜庆”
薛凌接过来一瞧,还真称不上艳,就比自己日常穿着深色一些。海棠色晕染的襦裙搭着一件浮云纱外衫,不是她想要的华丽,倒颇有几分仙气。绿栀又挽了个单螺,配一根芙蓉玉簪子,越发显的人娟秀。
站起来走了两圈,薛凌觉得也挺好。就是这袖沿宽大了些,不好使剑,便对着绿栀道:“可有一指宽的布带,长一些,替我寻两条来缝到这袖口。”
“这是何故啊,小姐。”
“你去寻来就是了。”
打发走绿栀,薛凌又坐回铜镜前,看了两眼,觉得自己好像也当得起一声美人。
就不知道不知江闳发现这顾盼生姿的齐三小姐是薛弋寒儿子,脸上是个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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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江府
今晚月色颇好,虽未圆满,但天高云阔,自成风雅。江闳在花厅里站了一会仍意犹未尽。他这些日子为了小儿子的事焦头烂额,没想到街头巷间突然就传遍了那姑娘身世。量齐世言这老匹夫也没脸再来江家讨话。
二更刚过,薛凌提着一盏灯在街上缓缓走着。这会京中寂静,街上一个行人也没,夜风吹得人脸上痒痒的。全部头发顶在脑袋上,走了几步觉得怪重。干脆拔了簪子,发丝泄下来随意系在了脑后。
从齐府到国公府,还真是好长一段路,薛凌走到江国公门口时,都月挂中天了。丢了灯笼,上前扣了三四次门,终于有个小厮哈欠连天的露出半个脑袋。
一见是个姑娘侧身而立,以为自己大半夜的见鬼了,连揉好几下眼睛,战战兢兢问:“姑娘是………是人是鬼啊。”
薛凌正用绿栀缝的那两条带子扎袖口,客气道:“我找你们家老爷,就说齐府三小姐来访”。这右手的袖口要扎的松一些,不然一会平意滑不出来。薛凌慢吞吞的,很是用心考量。
“我说姑娘,这大半夜的………你……。你是齐三小姐”?小厮听到喘气,刚放下心,又被齐三小姐几个字惊的立刻变了脸色。这京中不知齐三小姐的,可能还有俩,这江府不知齐三小姐,那就是瞎子聋子也不可能。
小厮一把把门拉开,整个身子探出来道:“我说齐三小姐,您这三更半夜的闹哪出啊,你们齐府不要脸,咱江府还要呢。”
薛凌已经扎好了袖口,看了两眼,心满意足。她不擅长这些服饰活计,能左手扎右手实属不易。
天上有流星一闪而过,小厮刚抬了下眼皮子,平意已经横到了脖子上。
薛凌在小厮耳边柔声道:“让人去叫江闳滚出来,要快些,不然你血不够流。”
小厮脑子里还在许愿呢,保佑他这辈子也能当个老爷,置几亩地,纳上几房小妾。脖子上有微微刺痛感,手条件反射的搭上去,摸到几滴湿糥粘腻。
“齐…?”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眼前的齐三小姐怎么不见了。一看手指上殷红色,立刻后背汗毛倒竖,真的,真的有鬼。
“你莫乱动,快些进屋喊,不然剑不长眼睛”。薛凌看这人抖得如同筛子,赶忙调整了一下手,别自己还没动手,他先撞死在剑上。
小厮立马稳住身形,恨不能跪下,眼睛尽力瞟着脖子上道:“小姐,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是江府一条狗,您大人有大量………”。这脖子上是什么呢,他一点都看不见,却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血一点一点往外渗。
“你进屋,让人喊江闳出来,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自己去喊。”
“我去我去,小姐你把手头东西移开点,我这就回身。”小厮赶紧挪动着转身往屋里走,两只手伸的老开,就怕身后人紧张。
这会大多人都睡了,守夜的没几个,走出好长一段距离,才碰上另一个小厮,看着眼前画面没反应过来。
薛凌一直在守门小厮身后走,她早就收了平意了,只是平意轻巧,那人又一直流血。感觉不出来。所以一直自己张开了手,走的战战兢兢。老远看着是有些可怖。
一看见有人,守门小厮赶紧狂叫:“麻子,你快去叫老爷,把二少爷也叫来。就说齐三小姐来访”。他认为肯定是二少爷惹恼了这齐三小姐,才让人家打上门了。这姑娘哪里是个什么青楼,分明是个武行啊,一言不合就抹人脖子,他也没说啥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