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缓解气氛,南廷想再找一个新的话题,想来想去,上帝不适合讨论,新同学也不适合讨论,最后他脑子里冒出来了那张卡片。那确实是个好笑的问题,说出来对方或许会笑一笑,然后就不会把车开得这么快了。
“我有一个问题。”于是他说,“刚才那个人类告诉我说,人类男性只会每天给自己的妻子做饭。”
可闻缜没有笑。
“是啊。”他极其自然地回答。
还有心情来反问他:“你才知道吗?”
南廷:“……”
南廷:“??”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闻缜,”南廷沉默了一下,郑重其事地叫对方的名字,“你……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吗?今天心情很不好吗?”
“刺激?”
“比如说,”南廷小心翼翼地斟酌自己的措辞,“有人嘲笑你……没有结婚?”
他想起在恐惧世界里看到过的场景。似乎在人类的世界里,长时间没有配偶会被其他人类嘲笑,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
“怎么会。”闻缜说,“我不打算结婚。”
南廷更不解了。
下一秒,又听见对方继续道:“你到底想问什么?想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是啊,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
虽然大部分时间里,南廷不太能理解人类的情绪,但他还没有笨到连这种有明确上下承接关系的肯定句都听不懂。
他愈发觉得不可思议,比当初听说闻缜和池曾经是朋友还不可思议。这是新型整蛊方式吗?闻缜总是能想到层出不穷的方法来捉弄他。
但他必须认真解释:“可是,你忘了吗?我是男性。虽然我们人鱼的第一性征很不明显,但我真的是男性。”
还想继续下去,闻缜却无所谓地打断了他:“我喜欢男的。”
“……啊?”
南廷张口结舌,想好的说辞一瞬间被他忘了个干净。
“——如果你非要我解释的话。”闻缜继续刚才的话,“有什么想法吗?”
南廷和车窗倒影上的自己对视着。他开始后悔自己刚才一时心血来潮、和对方提起这个话题了,事实证明,没有组织好语言和想法的人是他自己。
人类里那种意义重大的喜欢?这个形容过于可笑了。他该如何回答?像他见过的人类一样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无迹可寻。或者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这更不会有答案。他甚至想说这是不可能的,我不会去提交什么亲密关系神情,池会在杀了我之前杀了你。你和我,这很荒唐,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
良久,他说:“我以为我只是你的收藏品。”
闻缜忽然踩下了刹车。
惯性作用下,南廷整个身体向前倾倒,先是被安全带勒住,又被从左边伸出的手重重地按回了座位上。闻缜一只手扯掉了他的面纱,让那张脸暴露出它原本的面貌,连带着那条长长的尾巴,一同恢复了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