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也出去了,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昏迷不醒的江尽棠,还有宣阑和温玉成。
温玉成一直没说话。
他的情绪似乎缓和了几分,看着江尽棠虽然微弱但还在起伏的胸口,有些怔然。
印象里,江尽棠似乎总是这个样子。
虚弱又安静。
他随着老师进定国公府那一日艳阳高照,墙外都是孩童的笑声,定国公府却一片慌乱,一打听,才知道是小公子又犯病了。
定国公府的小公子,整个京城都几个人知道他的存在,温玉成那时候就很好奇,怎么世代骁勇的江家,会出这么一个病秧子。
这个病秧子,又怎么配江家上上下下,如此呵护。
直到他见到了江尽棠。
那时候江尽棠十四五岁的年纪,已经出落的芝兰玉树,雪胎梅骨,让人一见忘俗,哪怕他病容恹恹,躺在床上人事不省。
温玉成站在窗外,隔着花影,看着定国公夫人不停哭泣,在战场上敢飞马取敌帅首级的江家二位公子满脸的愁容,而定国公匆匆迎出来,叹口气:“怠慢了闫先生,本该在正堂迎接先生,可我这幺儿突然……”
老师温声说无碍,问了两句小公子的病情,定国公却只是摇头,不愿多谈,反而看向了他:“这位就是闫先生的高徒,刚刚在蟾宫折桂的状元郎吧?”
温玉成回神见礼,眸光却还落在那苍白少年的身上。
那是数年前,他第一次见江尽棠。
那时候他是意气风发的状元郎,江尽棠是病病恹恹的小公子,十余年后,江尽棠是权倾天下的九千岁,而他是阴暗沟渠里的蛆虫。
“温玉成。”宣阑冷冷道:“你之前不是有很多话要说么,如今怎么不说了?”
温玉成笑了笑,道:“今时今日,还有什么可说。”
“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宣阑抽出挂在墙上的长剑,剑光雪亮,映出少年冰冷眉眼,“朕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温玉成怪异的一笑,慢慢的跪在了地上,轻叹口气:“遵命。”
“你和江尽棠,是什么关系?”
温玉成一怔,那一瞬他脸上笑容是真心实意的:“我和他……”
他闭上眼,说:“我忝列闫大家的门墙,是老师的第十二个弟子。”
闫运宜是一代大儒,名声响亮,无人不知。
闫运宜的弟子,也全是不世奇才,当今首辅顾之炎,就是闫运宜的首席大弟子。
温玉成能拜入闫运宜门下,足以说明此人非池中物,做周单府中的一个小小幕僚,着实屈才。
“光远十年,我殿试得头甲,却无心功名,考科举不过是为了向老师证明,我半分不输我的大师兄,可以出师了,老师却说我心性不稳,还需磨练。”温玉成道:“于是我辞官隐退,不问世事,再回京时,当年门庭若市的定国公府已经贴上了封条,江氏一族尽皆斩首,京城里也出了一位手段莫测的权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