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夏若无其事的将手中的瓜子藏到了背后。
“你来说。”宣阑眯起眼睛:“说实话。”
聂夏琢磨了一会儿,诚心诚意的道:“大约是……您还活着,但是先帝已经驾鹤西去了?”
王来福:“!”
王来福震惊的盯着聂夏,甚至开始怀疑聂夏是不是叛徒。
这不明摆着让陛下去死一死么!
好在宣阑很珍惜生命,他闭了闭眼睛,笑了:“是啊……活人怎么跟死人比。”
他抿了抿唇角,手中的剑脱了手,他靠着门蹲在地上,王来福莫名的觉得他很像是无家可归的狗。
这样形容帝王太大逆不道,但是那一瞬,给王来福的感觉就是如此。
他在宣阑很小的时候就在他身边伺候了,宫里人都说他是少帝肚子里的蛔虫,但是只有王来福自己知道,这些年过的有多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王来福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即便是做到了总管这个位置,在皇帝的眼里,仍旧渺小如尘埃,他是草芥一般的人,哪里来的资格去同情高高在上的帝王。
但是此刻看着宣阑,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跪在了他身旁,轻声说:“陛下,您很好,不是您的错。”
宣阑抬眸看着这个老太监,哑声道:“他连骗朕都不肯了。”
王来福叹口气:“那陛下,您想要九千岁骗您么?”
宣阑不知道。
他跟在江尽棠身边的那些日子,分明两人是很亲近的,他以为已经跟江尽棠靠的足够近,但其实,他从来都被隔离在江尽棠的世界之外,没有踏入过一步。
江尽棠的遗世独立,他不喜欢,却也打不破藩篱。
“或许……”王来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九千岁不骗您,正是因为对您有了几分感情呢?”
宣阑笑了一声。
他看着高高的穹顶,良久,才说:“王来福,朕没有跟你说过。”
王来福愣愣的:“什么?”
“江尽棠……”宣阑垂下眼睫,笑着道:“是朕看见第一眼,就喜欢的人。”
王来福大惊。
他一直觉得,少帝对江尽棠的喜欢,源于皮相,知慕少艾的年纪,遇见这样惑人的人,难免心动,这份感情或许来的迅猛而浓烈,但并非是永久的,终有一日会淹没在漫长的时光洪流中,成为老年之后一段荒唐的笑谈,但是少帝这一句话,却让王来福遍体生寒。
“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宣阑说:“就觉得,上辈子应该是见过他的。“
王来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会儿才道:“陛下,您还年少,以后会遇见更好的人。”
“不会了。”宣阑站起身,背脊挺直,仿佛刚刚瞬间的软弱只是人的错觉,他看着门外的海棠花,淡淡说:“我知道,再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