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丽姨不明他为何如此发问,答道,“不是,阮杨小产的时候,是在夏天。”
夏天。
不是冬天生的。
秦易脸色煞白,如此算来,阮杨竟是小产过两次。
可他怕疼。他怕疼的。
“是怎么回事?”
“阮杨怀胎六月时,老爷的敌对党派派人潜入府内,下毒纵火,少爷险些丧命,”丽姨抿唇,许久才说道,“阮杨牵连其中,孩子当时才六个月大小。”
落在耳边的故事,忽而真实,呼之欲出的答案在丽姨的停顿中沉默。秦易咬紧唇舌,不让自己出声,但彼此心知肚明,仅在阮杨腹中待过六月的孩子……
“……活不了了。”丽姨叹息中说道,“也是在那时,阮杨身中剧毒,自此失明。”
第十章
丽姨对那段往事的叙述,阮杨对着墓地的絮絮叨叨,秦易在归去的路途中拼凑完整的故事。
丽姨说,阮杨孕期胎息不稳,日日汤药为伴,致使脾胃虚弱,孕吐一日比一日严重,加之四祥天气炎热,怀胎至六月,除了大量饮水,阮杨根本无法进食,迅速骨瘦形销,大夫叮嘱需卧床不宜走动。
偏偏祸不单行,出了一桩事。
——宝宝,爹亲怀你哥哥的时候,爹亲可受罪了,肚子突然就鼓起来,顶得我烧心,慢慢他也会踹我,他一踹我,我就高兴,招呼你父亲来摸摸,父亲摸起来,你哥哥就不动了,调皮的呢。
——宝宝,你也一样的,你在我肚子里的时候,你一动,我也高兴,只不过你父亲那时候都没有来过,也没来得及告诉他,你来过。
——他还没来得及知道,你又离开爹亲了,爹亲就不想告诉你父亲了,因为他肯定会跟我一样难过。没关系的,宝宝,不要失望,爹亲会在这里陪你,加倍疼你。
阮杨温柔地抚摸着掌心底下的厚土,神情犹如抚摸着尚在腹中的孩儿。昨夜的画面撞入秦易的眼中,即便是丽姨今日告知这段往事,秦易根本无法从阮杨的目光中,追寻到一丝怨恨,他追寻到的,仅有阮杨身下笼罩的那抹影子藏着的孤寂。
“四祥不比青城秦府守卫森严,谁也没想到,朝堂上与老爷政党不合之人,派人明目张胆潜入四祥府内,下毒刺杀老爷唯一的嫡子,为了彻底斩草除根,在府邸四周埋下火药。”丽姨想起那时的情景依然后怕,惋惜道,“四祥府内下人仅有几名,我与小远到药店给阮杨抓药,恰好躲过这一段劫难,其余下人被害,而阮杨自怀胎起气血两虚,终日在府内歇息,自然难逃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