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有人肯信你,所以、所以那些信了他的人,他们不是坏,便是蠢,他们也不配活。”
谢菁菁全变了一个人,她如此怨念深重,像是恨极了自己的父亲。
可是,若她并非真的疯妇,就是被威迫着必须扮演一个逼真疯妇。
到底谁人可逼迫她如此?实在可怕。
“别再说了!”
林墨脑中浑浑噩噩,急切想要制止她继续疯下去,但此时谢菁菁却突然狡猾,又或者是因林墨快失去了全身力气,竟捉不住她。
只见她飞快地挣脱了林墨的手,逃蹿上高耸城楼。
林墨唇齿战战,仰头而望,看见她自那城楼上飞身坠下,毫不犹豫。
“不要——”
不行,要快一些动,要去将她接下。
但林墨在众人尖骇惊呼声中,才迈出一步去,就被身后之人紧紧拽住了臂膊。
仿佛也就这么一瞬罢了。
这样多的人在看着,却各个都是无情,他们竟无一个肯去救谢菁菁,令她最后生生坠跌在前方。
“别——”
谢菁菁坠地的钝响声,变成了一种更大的声音,振聋发聩,回荡在林墨耳膜。
它鼓噪极了,嗡嗡作响,不肯停息。
「别要死。」
「别要死。」
「别要死。」
林墨只觉他活过的前生,真就似一场大梦。
那梦里有太多好人与歹人,还有痴人与怨人。
多少富贵荣华,又有多少良辰好景,但都在梦里,都是虚幻,然后一转眼间,人们就都离开了。
原本这徒劳一生,人人皆在赴死。但他们却走得太早了,带着他们的怨憎与林墨别离,凭林墨怎么去留都留不住。
希望那些是假的,但那些林墨想令其模糊的年岁,都不会是假的。
“求求你。”
现在就连这样一个谢菁菁,林墨也不愿意看她赴死。
可是任由林墨无声哀诉或大喊疾呼,谢菁菁也死了,这大概是她此生最安静安分时刻,动也不动,即便是微弱呼吸也无。
就在距离林墨不远不近的前方,谢菁菁歪倒伏地。虽不见血,但林墨仿佛看见一小团红,又一小团白,轻盈跃起,逐渐沾染遍谢菁菁身上所有颜色。
但林墨忍不住细看她,又觉得那些颜色被灰败吞噬,她像滩灰败沉重的烂泥。
而她的那些故事,根本不必与林墨说,因为今日的林墨早已都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