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地,林墨就清楚明白了,邾伯尧是不会做什么的,他也不能做什么,因为他不是无关紧要的林墨,可以轻易离开安宁林氏。
邾伯尧没有任何办法。
就像当年在学宫内一样,他低下头去为邾琳琅所作所为向所有人致歉,可得不得原谅,端看他人如何去想。
但那时候,又是谁呢?是谁说了一番话?
是季朝云吧?林墨想起了他,只有刚直不阿的季朝云一个,大声地说出了林墨认为正确的话。
是邾琳琅做错的事,为什么是邾伯尧在向所有人道歉?
邾伯尧回答,因为他是邾琳琅的兄长。
季朝云对此不能接受。他说如果是邾琳琅做错,那就该由她道歉,付出代价,这与邾伯尧是她兄长并无关系。
他还问邾伯尧,如果当天是她杀了人,你也替她道歉,替她去偿命吗?
林墨觉得季朝云句句在理,可那时候的邾伯尧,只是叹气,没有应。
为什么不应呢?林墨想知道,是因为不管如何去想,都觉得那个心爱的妹妹,断不可能真有杀人作恶的一天吗?
可林墨又怎么能怪他?
对一个人的情义,会令人心聋目盲,彼时,现今,都是一样。
人人皆知,邾伯尧将要成为禹州邾氏未来家主,他不能背离禹州邾氏,不可辜负禹州邾氏,否则便会令禹州邾氏声名败毁,无地自容。
好像除了少有的些许豁达人,或为数更少的执拗人,太多太多的仙门世家子弟,都遵循着这桩桩件件、条条框框。
得益于此,受困于此……而那妄想逃脱的,就如林宽,又或者如林墨,又得到什么?
不得善终。
不得其死。
这就是天命吗?
还是,这是人祸?
若有孟兰因在前,林墨真想问他一问,哪怕不得解答,也想立刻大声问清楚。
如果这是天命,那为什么?
如果这是人祸,那凭什么?
无辜人蒙冤受屈,加害者饰邪营众,何来公理?
林墨是个傻瓜,若早知如此,还不如去找季朝云,至少他才似是那个永远公正之人。
「可是,为何我不去找季朝云呢?」
林墨当然知道,因为这些事,和季朝云本就无关。
他总是好的,为林墨做错事,一边大声训斥着,一边又待林墨很好,帮了林墨许多。
「因为他太好了,所以不想他,或者好好的一个平阳季氏,也和这些烦忧事相关。」
他也不能去找林惠,虽然有想过。但她好不容易才离开安宁,离开林府,林墨从来只与她说自己好的事,因为这些坏的,也许会毁去她和陆怀瑛,那一点本就好似在委屈中求全的安然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