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这样吗?”卿雅雯低喃。
“什么果然?”
“你果然是被陷害的。”卿雅雯如释重负地露出笑容,突然上前给钟溯德一个拥抱:“不枉我和缙维一直相信着你。”
但钟溯德不认可,他挣开卿雅雯的怀抱:“缙维的确一直相信着我,但你并不是。”
“我这么努力把自己关在这里是为了什么?”钟溯德表情凝重,沉声道:“不出门,废寝忘食,只一心钻在自己的实验里,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研究出自己的成果,向你证明,我不需要窃取他人的成果也能成功。”
“可惜你还是没有成功。”傅择宣指出这点,引得钟溯德的刚要说话时提起的气一凝,就这么看向他。
和站在椅子尾部的傅择宣对上视线,钟溯德暗暗评价这位青年,一边说:“的确,没拿出任何成果,所以无颜面对你们。”
“我才不在乎你能拿出怎样的成果。”卿雅雯毫不在乎地说道,“你以为缙维在乎吗?”
钟缙维被突然点名,愣愣地摇头。
见儿子这个反应,钟溯德也不恼,只是瞅着妻子慢条斯理地说:“你看事情总是那么激进。这不是你们在乎与否的问题,而是我的坚持。”
“说得倒是轻巧,你自己也说,最终要拿出成果来证明自己,怎么可能与我们没关联呢?”卿雅雯嗔怒,忽然皱眉说道:“被你带歪了,我看倒是你自己没明白错在哪里。”
“错在哪?不踏实做事,还是太不小心被人利用陷害?这些不用你说我也明白。”
卿雅雯叹气,不想和他再争吵:“算了,说下去也没有意义,既然真相大白,其他事情也失去了再去争辩的意义。”
钟溯德不愿停下,命令道:“继续说下去。我很想知道,明明缙维都一直相信着我,你却从来不肯信我,我留给缙维和你的生活费,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丢掉。”
“啊?”卿雅雯被这质问难住,“什么生活费?”
钟溯德深知自己说岔了嘴,连忙撇开话题,敷衍道:“没什么,只是让你解释不给我足够信任的理由,我又何曾做过让你丢失信任的事情?”
这下傅择宣终于明白,当初卿雅雯同钟缙维母子俩数次在楼下争论的中心矛盾所在。
每次钟溯德在固定时间——或许就是傅择宣偶遇他的凌晨时分——
将生活费放在钟缙维楼下的邮箱中,指望这笔钱能够抚慰母子二人的心。
暗地里,他一直在坚持做实验,以期能有所突破,拿出成果来让妻子对自己改观。
只是没想到,卿雅雯一直不愿意收下这笔钱,总要和钟缙维就这件事情再三争论。
钟溯德没预料到妻子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愿意收下,又从某处听到卿雅雯每次都将生活费丢掉,弃之如敝屣,这才一时心绪软弱,中了病毒的招。
进入梦境重新经历当年往事,再次和家人分离,他却如同看着另一个人的人生,在心底评价每件事情的对错,是功是过,可每当这时他只剩迷茫。
大概任何人在回首过往时,即便后悔,也无法评价对错功过,出于当时自我心境之下的抉择,怎样都无法客观。
而他更是陷入过往,直至世界崩塌,在研究所昏天暗地忙着研究,不知春夏,失去自我。
直到钟缙维的到来,和喻恒筠的那一手刀。
而那本由傅择宣带来的日记,更是一个让他醒悟的契机。真正确定自己的确是被陷害的,确定方原从未责怪过他,反而对此毫无所谓。看到最后,他也不知多年的悔恨和愧疚,要何处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