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风看了一眼床上的老人:“丞相就被关在最深处。”
“吱吱,吱吱!”胡玄出声,似乎要补充什么,敖风了然,解释他的话道:“被关在牢笼里的水族和丞相一样,全是四肢泛着青黑,脸色青白。无论我怎样试图将神力传入丞相体内,都无法奏效,反而会激起更加强烈的反噬,再这样下去,丞相最多……只剩下三天时间。”
说到最后,敖风的眉头已经微微蹙起,对于他来说,丞相如师如父,父王在他幼年时故去,他年少执掌大权,全赖丞相一心辅佐,此后千年相依相伴。两百年前,敖风将要形神俱灭之时,又是丞相出现,背着他进入凤阳龙脉中,恳求那位前辈出手相助。
——殿下,您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
——殿下,坚持住……老臣一定救你。
如果不是丞相,他早已死去。可如今丞相命在旦夕,他却无能为力。
“你别急,现在还有时间,让我先去看看。”宫无念拍了拍他的肩膀,缓步走到了床边去看丞相的情况。
既然敖风的神力不行,宫无念自然不敢贸然出手。他以凡间诊脉的手法两指点在丞相的脉络上。水族经脉与人族不同,好在宫无念曾经游历四方,见识颇广,水族经脉在他眼中多少也有迹可循。
这一探,他心里先顿了一顿。
丞相的脉象微弱到近乎与死人无异,一寸一寸腐朽,一寸一寸衰败,已经容不下任何生机。
宫无念缓缓收回了手,回身问道:“敖风,你有没有问过,丞相这些年来到底经历了什么?”
敖风沉声道:“自然问过,只不过……丞相不肯说。”
“不肯说?”宫无念看向在床上的老人,他脸色青白,微闭双目,虽然因为身体的痛苦双目拧紧,但也能看出,他并没有求生的意志。
宫无念道:“丞相,您说出来,或许我们能够想到办法救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听到他的话良久,丞相才微微摇了摇头,他张了张嘴,费力地发出嘶哑的声音:“殿下……回来了,老臣余愿已了。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老臣,不必救了。”
长久的沉默后,一滴浊泪自丞相的眼角掉了下去,他喃喃着,说道:“阿尹,你交代给我的,我都,咳咳,我都做好了……”
听到那名字,敖风微微愣了一愣,重归看到,问他:“怎么了?”
“那是……我父亲的名字。”
敖风从未听过丞相这样叫父亲。
丞相在敖风自小到大的记忆中,从来严谨守礼。纵然敖风与他亲近,他亦从未逾矩。每每提起父亲,必以先王称。
从未……听他这样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