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
秦岚之想着以后的事有些睡不着,干脆披了外衣起来坐在窗下独自饮酒。
院落侧面的小厨房里还亮着灯,秦岚之独酌片刻,放下杯盏,暗卫从阴影里闪现而出,躬身低头:“教主,有何吩咐?”
“厨房里是毒一戒?”
“是。”
“这么晚还不睡,在干嘛呢?”
“夫人的伤势本就没有痊愈,需要静养。眼下夫人下山,又动用了内力,毒一戒怕有后患,最近正在调配新的药方。”
“新的药方?”
“夫人以为自己是大夫时,毒一戒便故意同他争论谁才是神医,两人比拼药方,如此骗夫人喝了不少药。那药味偏苦,本就不好下咽,如今再要骗……”暗卫顿了顿,道,“骗‘铁先生’估计是骗不住的,只能另配新方。”
“他倒是有心。”秦岚之夜里趁着夫人睡着,倒是偷偷以内力为他疗过伤,只是谢喻兰如今是虚不受补,到底是需要慢慢来。
秦岚之看了眼床幔里睡得正香的人,起身往外走:“看顾好他。”
暗卫帮忙关门:“是。”
进了小厨房,毒一戒在灶前也不知忙活了多久,一身的汗都湿透了。
他将稀疏的头发胡乱扎起来,似将缺毛的小扫帚顶在了脑袋上般,鬓发里落下大颗的汗珠。
“有劳了。”秦岚之给他提了茶水来,又放下一只食盒,里头是些点心。
“教主?”毒一戒起身给他让座,秦岚之摆了下手,厨房里有些闷热,他将外衣脱了,只着中衣随意坐了。毒一戒则是光着膀子,下身裤子因为汗湿黏在腿上,匆匆擦了把脸。
毒一戒身体其实不好,因为常年试毒,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也因此头发稀疏,牙齿也快掉光了,脸部线条垮着,几乎脱相,看着格外狰狞。
寻常他出门总要戴个斗笠,这会儿实在太热,头发也全束了起来,那张同年纪不符的沧桑面孔便全露了出来。
“教主怎么来了?”毒一戒笑了一下,“不陪夫人可以吗?”
“他睡了。”说起谢喻兰,秦岚之的神色总会缓和许多,他目光扫过满地药渣,问,“进展如何?”
“还行,快了。”毒一戒看向冒着热气的药罐子,“这位‘铁先生’比前几个要聪明许多,不好糊弄。我在药方里加了些果香,想炼制成药丸,到时候配着村里的桃子酒,应当尝不出多少药味。”
秦岚之对这些不太懂,闻言只是点头:“依你看,他现在的病症如何?”
“有些严重。”毒一戒皱起眉,手指互相搓了搓,似是不知该怎么说。
秦岚之微微俯身,两肘撑在膝盖上,盯着药罐子发了会儿怔,低声道:“你只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