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车顶高又宽,堪堪擦着老旧的城门边进去了,后头排着队的百姓还伸长了脖子一个劲儿看:“……不都说走江湖的就一把剑一壶酒一匹马么?怎的还有这么大一架马车?”
“嗐,这是有钱的江湖人,不一样。”
“那些江湖人一天到晚只知道打打杀杀,钱从哪儿来?”
“我要是知道了,我还在这儿卖瓜?”
“……”
一进了城门,收到消息的淮山门立刻就派了人来接。
来者还披麻戴孝,一个个脸色憔悴颓废,堵在长街上就冲秦岚之道:“恭迎秦教主——”
这尾音拖得老长,有气无力,仿佛是来招魂的。
老六:“……”也就看在你们家现在情况特殊,不跟你们计较。
毒一戒却吭哧笑出一口黑牙,阴森森道:“瞧这满脸的不情愿,你当我们愿意来这倒霉催的地儿?”
“毒一戒!”为首一中年人立刻怒道,“你在这儿假惺惺作甚!来看笑话还是来看热闹?还我家掌门和少主的命来!”
这头说着,那头长街上的百姓早已躲得远远的,衙门里的官差远远来看了一眼,又权当没瞧见地绕了开去。
秦岚之将所有细节装入眼中,轻哼一声,小腿轻夹马腹就要调头离开。那头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拦住了中年人,朝秦岚之拱手行礼。他虽也憔悴疲惫,但眼神很亮,整个人透着一股沉稳,想是淮山门里能管事的某个长老:“秦教主,淮山门已为诸位留了客房,请上门一叙吧。”
他做出个请的手势,直直看向几人,眼神不闪不避,仿佛万壑宫众人若是不愿去,反而是心虚了般。
秦岚之面无表情,冷厉的眼神从面具眼孔里透出,不发一言,却平白增添了几丝压迫感。
那老者微微一顿,脊背似不经意地弯了弯,又勉强站直了:“诸位请。”
毒一戒冷笑道:“你让我们去就去?不说我是凶手吗?要让凶手住到淮山门去了,你们家脸面从今往后往哪儿搁?”
老者淡然地看向他:“你是凶手吗?”
“你猜?”
“毒一戒——!”旁边的中年人就要暴躁拔剑,又被老者按住。
“如果你不是,你怕什么呢?”老者道,“如果你是,就算秦教主要阻拦,我淮山门只剩一人,也定要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毒一戒挑眉,老者淡然拢起袖子,而他身后站着淮山门的小弟子们,一个个都露出不忿又必须忍耐的表情,多有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