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小鲛又去外头教徐文书,他陆陆续续懒散地教了徐文书大半年,每日摸出至多两个时辰,怎么看都不算尽职尽心的“老师”。
后来也不知为何,来学写字的小萝卜头一个接一个的多了起来,半年过去,跟小鲛看书练字把他当成夫子的小萝卜头已经有十三个了。
趁天未热,小鲛在树荫下给那一个个坐在拎来小板凳的小萝卜头们讲书中的故事,说完他摇头晃脑的起兴吟诗,小萝卜头们也跟着晃脑摇头的吟诵。
半个时辰过去,鲛摸了摸脖子沁出的汗,说道:“今日就讲到这儿吧。”
小萝卜头们纷纷点头,鲛抱着书卷第一个跑去玩。
晌午过,日头炎热。小鲛在湖边玩了半日的水,他看见蹲在湖边玩水的小萝卜头们少了许多,纳闷。
鲛转去其他地方,途中遇到的村民笑呵呵地朝他打招呼。
“小郎君好心肠啊,俺家娃如今天天写字呢,若日后真考上个秀才,可算是光宗耀祖了!”
小鲛话听得迷糊,打探之下才知晓那群个小萝卜头跟他学完还不算,此刻应该都在屋子里看书识字。
他顺着村民指的路找去,停在一间简陋无人居住空置出来的土屋前。
这屋子破的门都是松垮的,小鲛推开,入眼的便是十几个小萝卜头挤着坐在小板凳上写字看书的画面。
窗户虽是漏的,可钻进来的风依然燥热,小萝卜头们闷的脖颈和脑门都是汗,坐在这破旧空荡的土屋内,愈发的灰头土脑。
徐文书是小萝卜头中识字最多的,为了教他们不会的,他自己也主动留在屋内看书写字。
瞧见小郎君进来,诧异。
徐文书闷着一张汗红的脸,跑到小鲛面前问:“小郎君,你为何过来了……”
小鲛观望一屋子灰溜溜闷出满头汗扔抱着书不放的小萝卜头,嗓子一翁。
“你、你们都挤在这屋……”
徐文书老老实实地解释:“正午日头太晒了,屋子较外头荫凉,也不占用大人们的地方。”
鲛哦了声。
小鲛回家后,脑子里总忍不住想到那一破旧土屋里挤着十几个灰头土脸的小萝卜头的场面,晚饭时话都少了。
溥渊给他夹菜,又倒了从冰窖里取出的酸梅汤。
小鲛抿了冰甜的酸梅汤几口,竹筷在米饭上反复戳。
鲛明显藏有心事,但他没开口,溥渊没有立刻追问,显得十分有耐心地等待着他主动说明。
陷入心事的鲛果然藏不了太久,他幽幽叹息。
半晌,小鲛闷声道:“阿渊,我、我想办一个给小萝卜头看书识字的屋子。”
他想了想,不确定地开口:“好像叫做书塾?”
鲛其实好烦闷了,他一个不爱看书写字的,可想起小萝卜头们边流汗边看书的模样,就止不住去想。
他扯扯溥渊的袖口,神色扭捏。
“阿渊,你不会笑话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