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好水怕热,每年最热的暑夏也是他最倦怠的时候。
宗长授课向来严谨,洛长云时刻打以十二分精神对待,余光瞥见伏在桌面睡得东倒西歪的人,板正的关门弟子眉宇间拢成一个川。
再观宗长,似乎并没有追究的意思。
翌日,宗长与洛长云在亭内进行族内事务考核,另外一座不太远的小亭子下,伏着一道蓝色身影。
亭台临水,四周树荫浓郁,凉风习习拂在脸上,小鲛脑袋一歪,戴着面纱的脸蛋压在宣纸前,墨汁慢慢在面纱上晕开污痕。
宗长与弟子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洛长云见那蓝衣少年仍趴在亭下睡觉,连姿势都没变。迟疑稍瞬,洛长云靠近亭子,试图把人叫醒。
小鲛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喊他,雾蒙蒙的蓝眸睁大了和来人对视,见是和宗长有几分相似的少年,眼睛弯弯的,含糊不清道:“是你啊。”
洛长云:“……”
他的视线落在少年被墨水染黑的面纱,训斥的话语停在嘴边,硬着声音说道:“面纱脏了。”
鲛反应慢几拍,脑子被倦意充斥。
他顺着洛长云的话往面纱摸去,几根手指头脏兮兮的。
“…………!”小鲛爱漂亮,连忙扯下面纱端起旁边的茶杯,借茶水端详他的脸。
眼前递来一张干净帕子,鲛头也不抬地接过擦脸,脸蛋被他搓得白里透红,想起旁边还站着那么大一个人,且洛长云还是宗长的弟子,小鲛对这人态度更好了,没有抿唇笑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小而白的牙尖,可爱又俏皮。
“是阿……宗长叫你过来的吗?”
洛长云低头看着摘去面纱后的少年有些出神。
小鲛不得不在他面前晃了晃五根手指。
少年人虽然行事板正,可到底过于年轻,有些悸动在洛长云这个年纪还掩饰不住。
——
仆将茶送上书阁,瞥见宗长站在空窗一侧,那视线理应是朝乘凉的偏院观望,面无表情的,似乎心情不大好。
仆小心翼翼:“宗长?”
溥渊收起目光,心内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
其实这样才是正常的,鲛还太小,而他已朝不惑年华迈进,任谁看到他们都不会将彼此的关系往深一步猜想。
小鲛会结识更多人,也会有更多出色的人倾心于他。
仆离开书阁朝屋内偷偷望去最后一眼,总觉得宗长看起来无端难过,周身笼罩了一股阴郁。
一刻钟后,仆下去帮宗长传话。
小鲛听完仆传的话,讪讪地抓起手边的宣纸。
“还、还没写好,怎么突然就要检查了呢。”
昨日阿渊都没提要检查他写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