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鲛趴在桌前打囤,都要睡着了,恍惚中听到宗长开口:“字帖写好就送过来让我看看。”
鲛一个激灵,手中笔尖又在宣纸上晕染出一个鸡蛋大小的墨点。他盯着自己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小声说:“你等等。”
于是将眼前这张已经被自己糟蹋得不成样子的宣纸拿起来藏在身后悄悄揉成一团滚进桌下藏着,等精神回来一些,重新蘸上墨水,按照书上的诗词一笔一笔不太熟练地写出一首诗。
这四句诗字体大小不一,一个偏右歪一个偏左歪,跟长了脑袋碰头似的。鲛将写好的诗递给宗长看,对方看过也仅仅是轻轻摇了摇头。
小鲛把宣纸抢回:“我继续练。”
这一张又让他揉成一团扔到桌子底下,最后勉强能写出一次能看的,而脚边的桌底已经滚了十几个纸团了。
“阿渊,鲛手酸。”
鲛人事多,没事也要找出事来。他凑到宗长边上,非要与对方挨着,等宗长给他看手时,开始得寸进尺,一下说腰疼啦,一下说头疼啦,一会儿又挨得更近,差不多都坐在宗长的腿上。
他恬不知羞的说:“屁/股也疼。”
鲛睁着又润又湿的蓝色眸子,几乎腻在宗长怀里:“阿渊力气太重啦。”
溥渊:“……”
小鲛还在开口:“不过阿渊揉不坏鲛,可以一直揉都不会坏,鲛也不会生病,不喊疼。”
最后小鲛下了个定论:“阿渊果然好馋鲛的身子。”
说完,他张嘴接着宗长投喂的花糕,吃完一块又一块,小鲛郁闷,连续吃了三块后,说道:“阿渊在害臊,所以不想听鲛这么说吗。”
溥渊叫门外的仆进屋,让他带小鲛去外头走几圈消食。
屋内的火炉偶尔响起火花飞溅的声响,溥渊拿起书籍继续翻阅,一页下来,却是心神不定,被那鲛黏在身上时说的话扰得无法平静。
他倒了杯茶细品,余光落在案桌下扔了一地的纸团,便起身过去。
溥渊将全部都纸团都拾起展开,有条不紊地把手里一张一张揉乱的纸张铺平随后叠卷,用绳子绑好继续塞进书架的一角。
天越来越冷,雨水渐浓,初春的夜色来临。
小鲛正在堂屋跟宗长面对面坐着用饭,满桌肉盘,屠苏酒烧得香浓,此刻家家饮宴,连院里头的小仆也在旁屋对酒吃菜。
宗长进食不言,小鲛左顾右盼。
他今日穿了一身红艳艳的袄子,连同靴子都是红色的。仆说过年应景,穿个大红大紫的讨吉利,女子过年时还要在眉眼间贴上朱色的花钿,鲛今日跟仆出街见到街上的姑娘们描的花钿漂亮,回来后也要冬月帮他在眉心之间贴了一个。
小鲛在人间过的第一个新年,虽然懵懂不知几分,但却欢快,乐在其中。
一声炮竹声划过屋外,彻底点燃整个阴冷潮湿的黑夜。大街小巷汹涌如潮的响起鞭炮声,小鲛把木筷放下,走到门前望了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