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懵懵懂懂间鼻头一阵发痒,可睁眼之后宗长一派严肃沉静,又不太像偷摸过他的鼻子。
小鲛的话停在嘴边,面前广阔无边的谷物让他失神,就像看见了一片金色灿烂的海,和他喜欢的大海的颜色不一样。
溥渊余光见小鲛仍拉着他的袖口不放,索性就这么静静牵着鲛。
沿途经过的农民瞧见,人人都热情地问候,邀请族长晚上到家里吃喝一顿,再一瞧,宗长身后跟了个神仙似的公子,他们惊讶,却没多问。
整个曲黎族,就连最繁华的安黎城都不一定每个人认出的他们宗长是何模样,可生长在这片农田之下的每一个农民,见到溥渊都尤其高兴,所有人都认识他,少了农户对族长的那份敬畏尊卑,大家对宗长意外的亲近。
小鲛惊讶:“阿渊,他们不怕你。”
当日在醉乡阁,老鸨对阿渊笑得脸上的肉都挤在一处,脂粉抖啊抖,看得鲛一阵不舒服。可在农田边所见的每一个人,他们所露的笑意是对阿渊真心的喜欢。
溥渊面上神色难得柔和放松,就连嘴边的话都意外的多了起来。
“今年雨水充沛,田里的稻谷之物生长喜人,除开需要上缴的税赋,每一位农户都有足够的粮食度过这个冬春。”
小鲛听得认真,尽管此刻的他还没有滋生人类食不果腹时的苦难困惑,但只要是阿渊说的话,他就都听着。
午后的日光轻盈落在小鲛轻轻扬起的发上,溥渊注视着,忽然伸手揉了一下鲛的后脑。
“这是小鲛那时带来的雨水所赐,他们脸上的笑同你也有关系。”
小鲛抿唇,漂亮的蓝色眼眸睁大了。他碰着被宗长揉过的脑袋,跑到一侧抬起宗长的手再次放在发顶上。
“阿渊,你再碰碰。”
溥渊垂眸,手指微微曲着,想拿开,反被小鲛按在脑袋上。
小鲛哎了一声:“阿渊阿渊,你刚才一定是偷偷摸我鼻子了。”
“我睡着的时候鼻子好痒。”
被问的宗长:“……”
鲛自然没等到宗长的答案。
两人沿着田野一路走了很久,谷植香气冲荡洗涤着他们的胸肺,直到霞光披在身上,鲛也从面对新事物的好奇亢奋逐渐恹恹起来。
溥渊和田里的农民说完话,停在原地回头,还没跟上来的鲛都不愿意再挪几步了。
“小鲛。”
鲛不动。
“过来。”
鲛甚至蹲下,抱着腿不动。
傍晚农活忙完的人们牵着老牛光脚踩在黄泥地里回家,见到路边蹲了个漂亮年纪不大的少年,眼睛就像海水的颜色,尤为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