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鲛还要再说,目光却被宗长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眸吸了进去。
他点头,直到溥渊骑着村上送来的马离开,才问刘松子:“阿渊何时回来。”
刘松子叹道:“兴许傍晚。”
傍晚之后,并未见溥渊身影。
小鲛与刘松子坐在一处茶楼上,日头落山后渐渐冷了,刘松子去要了热茶和点心,小鲛饮一口茶水,再配上一块软糯的甜糕,目光忽被楼下墙角蹲的一个小孩吸引,那人盯着他进食的动作不断吞咽。
小鲛问:“这里有很多人吃不上饭吗?”
刘松子叹道:“灾民太多了,纵使有心,却没有太多余粮供给他们,村门外头那一路,饿死病死的都有三十余人,最小的还有躺在襁褓里的婴儿,县城的官老爷都不救,咱们又能如何呢。”
小鲛推了推面前的一叠点心:“送给他吃。”
收到整叠点心的孩童用布衣兜着,跪下朝楼上的小鲛磕了三个响头,立刻踩着一双草鞋跑远了。
小鲛心念一动,带着刘松子跟上去。
一座收容难民的旧庙前,小鲛望着那个收了他点心的孩童,将衣兜内的点心逐一分给里头躺着的几名老人,自己却一口未吃。他静声看了片刻,返身离去。
小鲛问:“像这样的人有很多吗。”
刘松子点点头:“太多了。”
小鲛沉默,眸光平和地望着逐渐覆盖的夜色。他裹紧身上的衣物,刘松子即刻展开披风给他系好:“回茶楼坐吧,兴许过不久宗长就到了。”
亥时三刻,茶楼的遮风帘被人掀开,小鲛无精打采地支着下巴,余光扫见进来的身影,便迎身向对方走近。
溥渊衣上落霜带尘,发髻几分湿润。他抖去外衣寒气,瞥见鲛人目光一眨不眨,就道:“何事。”
小鲛摇头。
溥渊道:“茶楼后有一家客栈,今夜留宿。”
村长让人在客栈安置好厢房,小鲛看见溥渊眉宇间清淡而沉默的倦色,饭食未添几口,便上楼沐浴。
子时将到,尽管宗长已合衣闭眼,小鲛却能感知对方没有入睡。
他从旁侧的床榻溜到溥渊身边躺下:“阿渊,你睡了吗。”
溥渊睁眼,暗夜中四目相对。
小鲛道:“你睡不着。”
溥渊低声:“休息吧。”
小鲛伸手指了指溥渊的眼皮,说话间唇齿的气息甜而馥郁。
“阿渊,你抱我睡觉,很好睡的。”
“抱我就能睡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