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淮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低头去看床上的小娃娃。
他睡得四仰八叉,双手举起摆在耳旁,肚子圆滚滚,手臂白嫩嫩的好似藕节,哪怕是睡着了,不笑时竟也是这么可爱。
他的嘴巴微微嘟着,偶尔还会吐出个泡泡。
祁知年把这个孩子养得太好,女子生产都是那样不易,更何况是男子?
想到这里,祁淮的眼睛不禁湿润。
祁知年什么也没告诉他,自己还是个孩子,瞒下一切,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在这么个小镇里生下这样健康、可爱的宝宝。
他的孩子又是吃了多少苦?
祁淮站起身,伸手遮住眼睛,却是止不住眼泪。
成年后,这是他第二次落泪。
滚烫的眼泪落到宝宝的小肉手上,他咂咂嘴,祁淮慌忙往后退一步,将眼泪擦去。
祁淮向来克己,此时眼泪却是有些难止,想到祁知年该是多么小心与艰难,心间甚至疼得发慌。
止住眼泪后,他走到一旁的水盆边,将手、脸洗净,走回床边,弯下腰来,轻轻地用脸颊贴了贴宝宝肉乎乎、暖乎乎的小脸蛋,这才起身,又恋恋地看了许多眼,才转身出门。
临出门前,他又叮嘱奶娘们许多句。
这次他往祁知年的卧房走去。
廊下没有人守着,姜七娘也已不在,他上前去推门,这次他没有在意门后挡着的那些桌椅,于他来说本就不算什么,包括先前被祁知年关在门外亦如是,他有的是无数种可以进来的法子,不过就是陪着祁知年玩罢了。
这次他很坚定地,用力将门推开。
屏风内在洗澡的祁知年听到声音,水声停住,祁知年问:“是谁?”
屏风上已经显出祁知年清瘦的影子,祁淮驻足,反倒更难受,这样瘦弱的祁知年,却是做成了那样伟大的一件事。
“谁啊?”祁知年又问一句,见还是没人答应,顿时怒了,“是不是祁淮?!哼!”
祁淮上前,直接绕到屏风后,祁知年刚要从浴桶出来,见状又慌忙坐回去,却已经被祁淮看到他腹上的一道伤疤,他的眼神凝在上头,再也收不回来。
祁知年讪讪地用布巾遮住。
祁淮却还在看,祁知年不悦:“不要再看了!”
祁淮往前一步,上前要拉开他的手,祁知年推开他:“都说了很难看,不要看啦!”
布巾却还是被祁淮扯开,正经起来,比力气,祁知年是不可能比过祁淮的,祁知年伤心:“不要看,很难看啊!很难看!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