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寺在一座并不很高的山顶,为了心诚,自山脚上去的路只能步行,祁淮将马车停在山脚,带着祁知年一起上山。
山路难免有些颠簸,夜又太黑,祁知年走得歪歪扭扭的。
每当他快要摔倒时,祁淮总会伸手稳住他的手臂,后来祁淮索性半架着他往山上走,祁知年就轻松多了,也再没有摔过。
两人来到寺庙门口,门却紧紧关着。
“还没开门。”
“嗯,我们稍等片刻,一个时辰后,便会有师父起身做早课。”
“哦!”祁知年倒是不怕等,佛门之地,虔诚些总没有错。
云山寺门前植了株很是高大、繁茂的菩提树,祁知年忽地想到初次见到祁淮那夜,在香雪海深处的无名观,他不禁笑道:“我想到我去无名观那次,也是夜里,观门紧紧关着,但是清风、朗月他们还是给了我许多药……后来朗月告诉我,其实也是你让他们给我包的。”
祁知年看向祁淮:“谢谢你……你真的是非常、非常好的人。”
祁淮心中好笑,若是旁人这么说,他恐怕要觉得虚伪。
偏祁知年这样说,他却很受用。
这个世上,认为他是好人的,从前只有一个母亲,如今倒又多了一个。
祁淮没再克制,揉揉他的脑袋,毕竟再没有多少机会。
祁知年笑了笑,又道:“好在只有我大半夜地找到山上,否则你岂不是要给出去好多好多的药。”
祁淮反问:“我为何要帮他们?”
“呃,你帮我了呀。”
祁淮笑,直接道:“那夜你没觉出不对劲?”
说着,他指了指那棵菩提树。
祁知年细细一想,眼睛亮起:“我想起来了!那天我总觉得道观门前的松树在响,可是抬头后,什么也没有!不会吧——”
祁淮点头:“我在树上。”
“……”
“我并非你以为的那种好人。”
祁淮在心中又加了句:只不过对你好罢了。
祁知年似要反驳,祁淮不愿听,问他:“要不到树上坐会儿?我们可以等日出。”
“还是不要了吧,这可是菩提树哎,佛祖静坐的地方,我们坐在上面,可是对菩萨不敬重!”祁知年说得很认真。
倒叫祁淮发笑,他指着再远一点的树:“我说的是那棵,它正好直面东方。”
“……哦。”祁知年有点不好意思。
祁淮初时还笑,笑着笑着,心中便又不痛快起来,也就剩这几个时辰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