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暮云心中有数,笑得疏朗:“我前些天遇到胡先生,他还在叹你,是以今日见到你,一时惊喜,才上前来搭话,我并无冒犯之意。”
胡先生就是教他读书的老翰林,祁知年五岁启蒙,八岁开始跟着胡先生读书,读了八年。
祁知年不禁酸涩,低声道:“若是兰公子还能再遇见先生,烦你转达我的感激之情。我不愿给先生惹麻烦,此生不能再去见他了。”
“唉,其实……有些话,我讲了,你莫怪罪。”
“你说。”
“那件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京中已无人议论,长公主与英国公都是品行高贵之人,若你有此心,我可以托人帮你换个户籍,你照旧能够去科考,也不会有人知道是我帮你。胡先生见我时,很是可惜你的才学,原本京中就无多少人见过你。”
没想到兰暮云对于仇家竟是这样的评价,也不知是否真心?
介于人家刚刚帮了自己的忙,祁知年不敢轻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笑着摇摇头:“我便是考中,又能如何?外面的人不认识我,宫中的人没见过我?兰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兰暮云还欲再开口。
祁知年指了指林家母女:“兰公子,那是我的邻居,我还有事,失陪。”
说完,祁知年便抬脚走了。
兰暮云望着少年单薄的背影,不禁可惜地叹气。
有了兰暮云的话,祁知年能确定,祁淮估计真的是跑到山上躲这件事儿去了。
恐怕得等那广延伯真的去了西北,祁淮才能从山上回来,即便如此他也依旧叫小武哥(赶驴小哥)日日守在城门处,他要确保祁淮一回来他就能知道!
接下来的日子,祁知年依旧是做灯、卖灯、背医书,以及盯着无名道观的方向瞧。
有巡捕关照,林家母女的摊子上,也再没人来捣乱。
倒是那个程悦,后来又来过几次,还总爱往他摊前转,老是问这问那的。
问他有没有忙得出汗,要不要帕子擦汗。
又问他爱不爱读书。
还问他喜爱吃什么。
问了许多奇怪的问题。
祁知年这般的好性子,也觉得有些烦了,却又不能轰人家走,那天程悦可是为林秀秀出头的,说起来也是个侠肝义胆的小娘子,哪里好与这么个小娘子为难呢?
上元节前,广延伯终于出发去往西北。
祁知年之所以知道,也是小武哥说的,小武哥不认得什么广延伯不广延伯的,祁知年却记得他家的徽标,画下来给小武哥看着,叫他也顺便盯了这个标。
小武哥看到,就立马报于他知道。
祁知年松了口气,这下祁淮总该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