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是那副五官轮廓,依稀与记忆里穿着蓝白校服的影子严丝合缝的对应上;
而陌生的是,那副眉眼中已没有了当初的稚嫩,棱角分明,端正俊朗。
许逸下车,看到了许正奇。
他肩膀挎背着包,目光对上那副眼纹横生的眼睛,他发现对方已经没了当年那么挺拔,身形有些老态,鬓角华发已生。
许逸没记错,许正奇同志今年五十出头,这幅老态显然不止。
不符合年纪的苍老,可以想见这些年,过得并非无忧无虑。
他抿了抿唇,觉得之前的挣扎害怕都是徒劳的,真正见到人的那一刻,之前所有的假设都不翼而飞。
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应声破碎,许逸觉得身心松快,没有想像的别扭,他轻声喊人:“爸。”
许正奇有些发福的脸庞听到这久违的称呼,难以压制的展开笑容,“回来就好。”
马路上,路灯昏黄,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走进巷子,大道上聒噪的喇叭鸣笛声渐行渐远。
鸡汤炖得鲜甜,用砂锅一直煲着并没有冰凉,胡萝卜鸡蛋、韭菜肉的蒸饺刚出笼,沾着辣椒油和陈醋,比外头门店的还要好吃。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记不得它们的味道,但吃到第一口,奇妙的竟还记得。
许逸吃了一笼蒸饺,又喝了两碗鸡汤,胃里一阵熨妥。
收拾碗筷的时候,徐凤娇推拒着不用帮忙,“你坐着看会电视吧,坐一天车了。”
但看着儿子眼中另外的神色,她明白过来这是要问老头子的状况,索性就没再阻止。
坐在沙发上的许正奇,看着妻子儿子一前一后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他目光微微有些红。
多少年了,在查出肿瘤时,他以为自己再也看不到一家子温馨的场面,不曾想老天爷还挺大方的,没让他带着遗憾,他之前已经不大盼着肿瘤是不是良性,甚至连遗嘱都在公证处立好。
而现在,他突然有些奢望。
他希望肿瘤是良性的,这样他们一家人还能开开心心的多一点时间,这样好弥补过去缺失的十三年。
厨房内,许逸放好温水,边将洗涤剂挤在洗碗布清洗,边听着母亲说着具体的病情。
“体检查出来问题,让你爸去医院,他犹犹豫豫的,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就是拖着。”
徐凤娇眼中带着无可奈何
她能理解老头子的想法,他是怕真要是查出晚期,自己会不顾一切的选择治疗。治疗成本太高,他们两辛辛苦苦攒了大半辈子的积蓄,砸进去也不见得能救回来。
与其这样,不如把积蓄留给还活着的那个人,至少能保证对方下半辈子过得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