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了抬厚重的眼睛,凝了凝目光,重新看向手机屏幕,通话讯息上头赫然是‘儿子’两个斗大的备注。
不会有错!
徐凤娇缕了下已生银发的鬓角,将散落的头发别进耳后,她低低的说道:“是不是看到信息了?”
此刻,许逸已经从最初的记忆漩涡里挣扎出来,听到这番话,他抿了抿唇,轻轻地“嗯”了一声。
电话那头因为他的这声‘嗯’同样陷入沉默,只是,这沉默比他之前来得短,很快又恢复正常。
“那回来看看吗?”
沉默如初的再次上演,许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他知道对方这样说意味着还在老家,可却没说什么时候会去就医,依旧逃不开关键的核心。
他正想着该怎么回复,电话那头忽然传出道粗狂的声音。
“老婆子,跟谁打电话呢,鸭子都不知道喂?”
许逸愣了愣,那声音他也很熟悉,是他父亲许正奇的,这位镇中学小领导嗓门在学校内是出名的,又粗又大,时常被学生戏称‘铁桶主任’,原因是说话像套着铁桶,百米宽的操场内都带着回音。
他能明显感觉到他妈妈有在听,因为根本没去回父亲,而他父亲还在追问。
声音越来越近,许逸心脏也越跳越快,脑子也越发空乏,思想杂乱。
终于,他在电话那端粗狂的回音里开了口,“嗯”
说完,急急忙忙的就将电话挂断,嘟嘟的忙音示意通话结束,他重重的吐了口气。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回答似乎有歧义,他妈妈问的是“回不回去”,他的答案似乎两者都可。
两者都可寓意,说了等于没说。
许逸面容不自然的扭曲起来,再打一回的勇气一时半会还没长出来,他只好乖乖的编辑短信,这个过程比前头要顺滑太过。
发完,他像是卸去身上所有的重担,直直的往身后倒,砸进柔软的被子里。
自暴自弃中,他扒拉着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许逸很清楚--这下他不回也得回了。
另一边,因为丈夫要命的嗓子,徐凤娇模模糊糊的听见了个‘嗯’,她一时怀疑刚刚自己是不是漏听了,要知道杂音那么大,漏听很正常。
好不容易等来一通电话,还没听明白答案,徐凤娇一双柳眉倒竖,目光尖锐的扫向靠近自己的丈夫,张口就骂道:“喊什么喊,喊什么喊,我没喂,你不能喂一下?”
“这一天天,什么屁大点的事都要我亲自动手吗?”
许正奇被骂得脸色一僵,虽说是个主任领导,但他的眉毛生得浓郁,五官端方,乍一看便是一股憨厚,他没敢问有缘,抓了抓脸道:“身为高中老师,怎么能张口闭口把“屁”挂在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