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子胆子一直都是最小的,对着棺材心脏砰砰跳。
但是她利索地把沈嬛头上的白披取下,披到自己头上:“太太你们快去吧,还有二老爷在这呢,奴婢不怕。”
从昨天白天就在这儿,他们谈论时也在,但老老实实当个透明人的陈实吸吸鼻子:“虽然是我爹,但我也怕。”
“……”主仆三个差点没噎死。
沈嬛对陈实道:“若有人来你打打马虎眼儿,别叫人发现晴子假扮我就行。”
“好的太太,太太回来的时候出个声,我怕。”
“……行。”
二房这两口子,真是一个比一个有趣。
沈嬛抱着箱子,跟吴氏去主院外边转角处的一个角落里,按照白天约定好的,沈嬛先学了三声猫叫,那边回了一声,才走过去。
秦钟看到他,脸上喜悦之色按捺不住:“太太,您来了。”
他身后还有四个人,都是府里的下人,炙热的目光都落在沈嬛怀里的箱子上。
那里面,就是他们成为自由自身的钥匙。
沈嬛把箱子交给吴氏抱着,从那一沓卖身文书里找到秦钟的:“你是昭文六十三年签的卖身契?”
“是。”秦钟声音在颤抖。
秦钟家往前三代都是奴籍,爹娘都是老实本分的下人,一辈子都没想过要成为自由身,但秦钟自小就跟他们不一样,他四处给府里识字的人做事,求他们教自己一个字两个字,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学了点浅显的字眼。
但会的这点浅显的字眼已经让他受益匪浅,他不再和爹娘一样做粗苯的洒扫的活儿,成为厨房的采买,也凭着这点浅显的字眼,识破陶老妇做的假账,得到沈嬛的赏识,赚了一笔十几年都攒不到的银子。
而且更让他欣慰和心痛的,是他的儿子。
他儿子比他更聪明,才十岁,就能背他买回去的三字经千家诗,说起话来文邹邹的,打眼一看还以为是哪家读书的小秀才。
但秦钟知道,他只是自己这个奴才的儿子,他注定一生都进不了考场,注定和自己一样,混到头,也就是府里伺候人的命。
所以,沈嬛现在所做的,无疑是把他秦家未来的希望给了他。
他打定主意,只要沈嬛开口,能办到的,他一定办。
“这是你全家上下的卖身文书,你识字,自己看看可对?”
沈嬛没多迟疑,把因为时间太长,已经有些穰了的纸张递给他。
秦钟手发抖,接过来看了又看:“没错,没错,是小的一家的卖身文书,这个手印是我的。”
那时他还小,是被父亲抓着手按的,所以这个手印有些歪,秦钟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