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麻药用的。”医生扔掉使用完后的棉签,接着就拿起了那只装有注射液的针管,“第一次戴体征圈可能会有些疼。”
纪敬望着那根泛着寒光的针尖,说:“不用打麻药。”
医生用两根手指夹住针管,“不用?”
“不用。”纪敬垂下眼说:“你快点弄吧,我不怕疼。”
“行。”医生将针管放回医药箱中,接着摸向外套口袋,从里面拿出了一只崭新的体征圈。
纪敬想象过很多次自己佩戴体征圈时的场景:工作人员会从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中拿出那只银色的圆环,上面很有可能包有一层真空包装袋,他们会像使用的一次性的医用耗材一样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取出体征圈。也许它很难佩戴,需要两人合力才能扣上。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它会像一个钱包、一串钥匙一样被人随意装进口袋里。
医生拿过酒精开始为体征圈消毒,纪敬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上面竟然还藏有一根针头,现在他终于理解为什么医生想要给他打麻醉了。
医生斜过眼,发现他面露难色,于是好心提醒道:“现在打麻药还来得及。”
纪敬回过神来,淡淡地说:“不用。”
医生觉得有些好笑,嘴上却没说什么,只是将右手手掌朝上晃了晃,“脖子抬起来。”
纪敬抬起头,眼珠却沉到眼底,似乎急于捕捉盲点之外的情况。
“来,屏住呼吸三秒钟——”
突出的喉结停止了滚动,冰凉的金属贴上脖颈的皮肤,蓬勃的生命力随即点亮了原本灰色的信号灯。
“唔……”纪敬面色古怪,下意识地就想伸手扯掉脖子上的异物,医生却像预料到他的行为一样,不紧不慢地扣住他的猛然抬起的手腕,另一只手绕到他颈后,将体征圈扣上。
没有人注意到纪弘易也在这一刻伸手按在了自己的体征圈上,他向后退了两步,转过身背对着人群,脚步踉跄地跑进院内的公用卫生间,好似一位生怕被抓到把柄的窃贼。
以前他从不理解“针扎似的”疼痛到底是怎样一种感受,今天才算是切身体会到了。他将自己反锁在隔间内,背靠着墙蹲在地砖上。被针尖刺穿皮肤时的痛感和在沙袋区训练时的感觉截然不同,虚空之中仿佛有一根尖锐的银针刺穿了他的喉结,将他固定在身后的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