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衡回头,见沈静冒雨往自己跑来,忙伸手接过护卫手中的伞,三两步迎上去。
两人站在伞下,沈静顾不上自己浑身湿透,一把扯住赵衡衣袖:“殿下留步!我有话说!”
“不急不急。”赵衡另一只手从袖中摸出帕子,擦着沈静脸上雨水,“都湿透了。”
沈静急喘了两口气,推开他的手:“请殿下务必听我说——”
赵衡收起帕子,转头看看,用披风将他一裹,便往马车上去:“雨太大了。去马车上说吧。”
虽然已经初春,马车里却燃着香炉,将车厢里烘的暖意融融。只是大雨落在车顶,噼噼啪啪,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样,有些嘈杂。
一进车厢,沈静便被暖意烘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赵衡见状,又将帕子递给他:“这一年劳心劳力,看你这身子骨愈发不如从前了。”
沈静却不肯接。
“我赶路不急在这一时半刻。”赵衡边说着,又解了披风与帕子一并递向沈静,“你也不必急。有什么话,等先擦干了,再慢慢同我说。”
沈静这才接了帕子,抹了两把头上雨水便停下动作,抬头看着赵衡,低声道:“我只有一句话:殿下同圣上,早日返京吧!”
赵衡闻言动作一滞,将目光移向一旁。
“殿下!”沈静着急的丢下帕子,站起身来跨到赵衡身边,两手拉住他的袍袖,“你就这么胸有成竹,这出空城计能唱的成吗?连我都看得明白,明德公岂能看不明白?明知山有虎,他焉能中计?”
沈静越是着急,赵衡反而越是沉得住气。他低头盯着沈静握住自己袖子的手,目光又缓缓移到沈静脸上:“昨晚不是还向我行君臣之礼,为何此时又如此忧心如焚?”
沈静被他这一句堵的火起:“你……这会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赵衡抬手撩起车帘,悠悠道:“我不远千里绕道苏州,就是想着来见你一面。”
“……”
沈静哑然。
外头雨势一片茫然。
车厢里一安静下来,车顶劈啪作响格外清晰。
赵衡盯着外头大雨看了片刻,松开了帘子,手缓缓覆住沈静的手,轻拍了拍,然后握住:“皇兄走了快整一年了。你为什么疏远我,妙安,我心里都清楚明白。”
他转过身,从沈静手中抽出自己袖子,双手握住沈静的手,深吸一口气:“只是有许多话,我现在还不能同你说……也不大想同你说。一来事情尚无定论,此时说再多无益。二来,都是些让人烦心的琐碎事,不提也罢。”
他顿了顿,又说道:“这次南下,本不该来苏州的……只是我犹豫再三,还是没能忍住。”
沈静心中一片酸涩,泪水一时禁不住,顺着眼角垂下:“……殿下。”
“嗯。”
沈静忍住哽咽,长叹一声:“徐徐图之,总好过这般冒险……只要殿下带着圣上平安回京,我愿意起誓:此生此世,任凭殿下如何,再不心生二意。若有违此誓,我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