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邦揭掉了手机壳,揣进衣兜,另一手给张伯伦打了回拨。电话只响了一声,对方就接通了。
从听筒里面传来的声音嘶哑,带有浓重的哭腔。
“薛先生!”
许久没有听过张伯伦的声音,让薛定邦都几乎快要忘记他的声音是什么样子。但记忆中,那个声音总是悦耳的,总归不会如此刺耳难听。
张伯伦只开口叫了一句,就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薛定邦拿着电话,耐心地听着抽泣许久,没有多说话。
等张伯伦略微平静一些,时间已经过了三点二十。
随着几声深喘,张伯伦终于稳定住了情绪,低声说:“抱歉,薛先生。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你还好吗?”
“你在哪儿?”薛定邦看了一眼时间,站在路边拦车,“抱歉,我可能没有办法及时赶到机场。如果想要见面的话,你先把机票改签了,找个地方等我。能说个地址吗?”
一个多小时之后,薛定邦来到机场外面的咖啡店外。他进店找了一圈儿,都没能找到张伯伦的身影。
难道是地方不对?
薛定邦掏出电话,低头快步走出咖啡店,却在门口和人撞了个满怀。
道歉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那人抬头叫道:“薛先生!你没事吧!”
“张伯伦?”薛定邦有些吃惊,没想到才几个月不见,张伯伦竟然会变成这样。
他和自己记忆当中的那名拉斯维加斯荷官,已然完全判若两人。
他苍白而又消瘦,带着乌青与血痂的脸颊满是泪痕。他瞪大惊恐的眼睛,里面混杂了复杂的惊喜,伤痕累累的手揪扯住薛定邦衣襟,颤抖得厉害。
有事的人不是薛定邦,而是张伯伦。
薛定邦垂下眼,握住张伯伦贴满胶布,缠了绷带的手。他身体一颤,仿佛被电击般把手缩了回去,说:“薛先生,能够再见到你,真的是太好了……我,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
“你这是怎么了?”薛定邦柔声问,上下打量起衣衫不整,浑身伤痕的张伯伦来,“你不是来日本工作吗?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子呢?”
张伯伦垂下眼,声音轻柔又哀伤:“我……其实是逃过来的。来日本之前,我……”
薛定邦敏锐意识到情况可能有些复杂。他赶紧制止了张伯伦,沉声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