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念有点凶不起来,他未备生辰贺礼,总不能还赶人下床。
过了半晌,他说:“那你愿意躺着就躺着吧。”
无念回过头,却看到奚不问呼吸变得均匀,整个人蜷在床上,竟真的睡着了,怀里还松松地抱着空的酒壶。
他确实是太累了,又喝了酒。
无念叹息一声,走过去将酒壶拿走,鞋子摆好,给奚不问盖上被衾,仔仔细细掖好,然后熄掉烛火再落下床帏。
其实他一点也不生气,他气他什么呢?不穿衣服?朝他泼水?还是怪他脚下不稳,偏偏跌倒在他的怀里?
他不过是对自己羞恼罢了。
佛是不能够被引诱的。更何况他是个道修。他不会,也不能。
但奚不问身上像是有种引力,叫他心潮起伏,叫他似曾相识,叫他移不开目光。
倘若这是一种喜欢,那么真心的喜欢,还算非分之想吗?
无念感到一丝痛苦,他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奚不问是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他抬起眼皮,头有点痛,视线还模糊着,他看到门被倏然推开,无念冲了进来,用力地摇晃着他。
“醒醒,奚不问。快醒醒。”
无念的手冰凉,触在他肩头使他的神思变得清明,他似乎看到窗外黑黢黢的,应该仍是半夜,但房门外却是红通通一片,空气变得灼热和刺鼻,有细小的黑灰蔓进来,惹得他呛咳起来。
他抓住了无念的手腕:“怎么了?”
“着火了,我们快走。”
“沈心斋呢?”
无念觉得他直呼其名有些不当,但情急之下,也未想太多,只是答道:“不知道,我们去看看。”
两人疾步走到房门外,整个客栈已是一片火海,看不清人影,只能听见纷繁杂沓的脚步声和人的尖叫声,时有掉落下来的焦黑的梁柱和纱帐布帘,爆裂的火星四散,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他们在浓烟之中寻觅道路,好不容易摸到沈心斋的门前。
打开那道已被烤得发烫的门,他竟睡得死,还没醒来。
奚不问跑过去喊他,沈心斋骤一惊醒,吓了一跳,灵力已下意识聚于指尖,那妒麟剑已然出鞘,铮铮鸣响着悬在奚不问耳边。
“是我。”屋内的空气已经浑浊不堪,沈心斋揉揉眉心仔细辨认,这才瞧出是奚不问和无念,他反应很快,立刻道:“着火了?”
显而易见,因为他屋内的窗户也已经燃烧起来,奚不问觉得奇怪,按理说屋内还没有着火,窗户不会自己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