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目昏沉,喉头滚动了一下,仰起脸,贴了过去。
既然是幻觉,从灵泉到八极阁,再贪恋半晌也不算过分。他这样想。
他贴上去,那扇掩映着贝齿的门却没有为他打开。
云冲和一把推开了他,面色不是他想象过一万遍的愠怒和愤恨,而是一种混合着惊诧、羞赧、克制的神情。
果真是幻觉,不然云冲和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情绪,他一定早就将他摔到榻下,骂他大逆不道,骂他孽徒。
他忽然就笑了,笑得有一点讨好的味道,像是小孩子讨一块糖吃,也像是他拜师那年非要求他改刻发簪时的神情。
他眯着眼睛求他:“师父,再亲一下。”
云冲和觉得自己是听错了,不由得蹙着眉,攥住了他的手腕。
沈魄眼中的亮光碎意点点:“灵泉都亲过了……再亲一下……”他伸出一根手指,贴在云冲和的唇上:“就一下。”
还未待云冲和生气,他摁着云冲和的肩反身将他摁到了榻上,凌空贪婪地看着云冲和的乌发像细柳一般散落,簇拥着他清隽的眉目。
云冲和的眼尾绯红,似乎在隐忍,又似乎怒极。
沈魄并不愿独自沉沦,他问道:“师父,我不好吗?”
“我不好看吗?”
他用发簪簪马尾的技巧是跟云冲和学的,他的佩剑是云冲和给的,他在腰封之上别出心裁地加了一道装饰的腰带,那个蟹青色也是云冲和爱的。
用云冲和教的方式御剑,用云冲和教的方式舞剑,收手时要用手挽一个干净利落的剑花。
他用云冲和的审美装点着自己的一切,他不好看吗?
云冲和抿着唇,他眼中的光亮仿若流萤四散,是一种十分温柔的神色,他说:“你很好。”
他先是不看他,躲避着沈魄袒露的目光。后来又觉得有失为师的尊严,他拧过头,对上沈魄的目光,又说了一遍:“你很好。”
沈魄修习极快,天赋绝佳,聪颖活泼,招人喜欢,有一对漂亮清明的眼睛,盛着蜜的酒窝。他月下摘星,海里搏浪,临危不退,救扶弱小,他年轻,漂亮,鲜活。
就算他没有娘亲的疼爱,儿时受到许多苛待,但他对沈鱼梁还是以诚相待,他分得清君子与小人,无辜与邪佞,好像他从泥土里爬起来,身上也是干干净净的。
这些都是他的好,也是外人觉得的他的好,但对云冲和来说,远没有这么复杂。
事实上,他持中多年,但对沈魄却无法做到光明磊落,一视同仁。他的偏爱藏在心间最深之处,就是心尖尖上那一点点,无伤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