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你肯来,我很高兴。
他坐在林深时的正对面, 眼神专注的看着后者,从头到尾都未曾移开过。
林深时微微牵起嘴角,翘出一个绝代嘲讽的笑:恰好相反,我一点都不高兴。
你说话很伤人,不过,我已经再三劝诫过自己,今天晚上不会因此对你生气。
希特微笑,双指并拢招来侍应,后者心领神会,将开、倒红酒的几个动作做得流畅自然,如同在表演一般。
拉菲古堡红葡萄酒,口感排行榜第一。嗯虽然对林来说可能不值一提,不过丰盛的晚宴自然需要好酒搭配,它还不错,试试吗?
希特摇晃着高脚杯,猩红的酒液便在透明的杯壁里晃荡撞击,这样的画面极具视觉冲击力。
他就像是一个黑夜里的吸血鬼,正在炫耀他新找到的人。
林深时天生酒量好,也爱好这东西,但唯独不喜欢红酒。于他而言,一杯品质上乘的红酒,还不如瓶冰可乐来得放松。
是以当侍应恭敬的将酒杯递到面前时,林深时也没伸手去接,就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
希特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笑问:林不喜欢?
既然约我是来谈事情的,这种花里胡哨的把戏就不必了。有什么话,直接说。林深时眼神微冷。
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希特放下高脚杯,灰绿色的眼睛里带着诚恳:的确是要谈点东西。不过,与合作或者公司无关,是其他的比如,恋爱。
听到这里林深时就没什么耐心了,站起来就要走。
既然与正事无关,那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好谈的。
OKOK,别激动。希特挽留道:如你所愿,谈谈之前的那些事吧。
那就别废话。
林深时不耐烦的脱下西装外套随手往椅子后背上一搭,以一个随意却饱含进攻性的姿势坐下,言行举止间将对希特的厌烦表达得淋漓尽致。
以至于进来汇报情况的南恩都有些看不下去,但希特却挥挥手,让他和负责宴会礼仪的侍应都下去。
林深时几乎是从一进门开始,就没有掩饰过自己对希特的厌恶,后者却从头到尾都一直保持着礼貌绅士的微笑,别说他的那些手下了,连林深时都怀疑希特烧坏了脑子。
我说过,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希特依旧是笑着在说这句话。
就像个纠缠不休的狗皮膏药。
见林深时沉着脸不说话,希特继续道:林是否认为,在Lin盗走芯片之后,我应该大发雷霆,以及今晚精心准备的宴会,也是一场鸿门宴?
可我为什么要因为一只不听话的小臭虫迁怒于你呢?
我让他去的。林深时毫不留情的打断他,作为报酬,和卡侬集团的合作合同也会到此为止。
言下之意,你别自我陶醉了。
这句话让气氛瞬间沉寂下来,希特半晌没说话。林深时的话的确狠毒,总是一针见血,戳在人最柔软的地方。不管是谁,都受不了这种绵里藏针的痛楚。
宴客厅布置得很华丽,各种出奇名贵的画或者古董在这里仅仅是作为最普通的装饰品存在;大量的玫瑰错落有致的分布在每一个角落,花香浓烈袭人,掺和在芬芳醇厚的红酒香味里,共同织就一个绮丽旖旎的梦境,一嗅即醉。
风从落地窗吹进来,将梦吹碎,头顶的吊灯也跟着晃来晃去,将两个人的影子摇曳拉长。
在这样的环境下,空气安静沉默了很久。林深时从来不惧与谁做这种对峙,他的世界孤单寂寞已久,早就习惯了一言不发的战争。
希特的溃败似乎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即便他已经坚持了很久,但他毕竟真的爱林深时,而林深时也是真的不爱他。
在感情这一回事上,有些人是天生的赢家。
虽然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的确没打算追究什么。希特依旧在笑,只是这笑容中怎么看都怎么带着点儿苦涩。
他喝了一口红酒,舌尖触及到浓郁的葡萄香气,包含微苦的口感,在口腔中久久挥散不去。
这是林深时带给他的,而始作俑者却从来没尝过这种滋味。
希特撑着头,灰绿色的眼睛专注温柔的看着林深时,看起来是最合格的情人。
林深时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他眼里,希特的神情动作与其说是表达爱意,更不如说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这次倒的确是冤枉希特了。
芯片的事,我会放过Lin,因为我爱你。
但撤回合作我可不同意。
林深时有些不解,按道理来说,走到这一步他们应该彻底撕破脸了。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啊。
每一个单词的咬字发音都是微微上扬的,有些轻浮,还带着一点令人心痒难耐的勾引。
可惜林深时不解风情:不需要,不接受。
我爱你,跟你无关。
陪我吃完这顿饭,亲爱的林。希特眨眨眼,活脱脱一个情场高手蝶戏花丛的模样,我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一切事情都不追究,你也应该稍微付出一点报酬吧?
你当我们是在约会?
难道不是吗?
希特的不答反问可以说是将死皮赖脸发扬到了几点,简鹿见了都得退避三舍。林深时向来对这种穷追死打的人没有任何办法。
他懒得和他多费口舌,往椅子背上一靠,极其嚣张的挑衅道:吃饭可以,但现在,这里缺一个服务员。
林深时不觉得希特这样尊贵的一家之长会委屈自己,但很显然,他低估了这人不要脸的程度。
希特不紧不慢的向他走过来,在明亮的灯光中微微一笑:那么,竭诚为您服务。
第151章
这顿晚餐最终还是在希特的死缠烂打中勉强算是圆满的结束了。
此时已是更深露重, 宴客厅外的花园里弥漫起一层薄薄的秋雾,触碰到冰凉叶面后便凝结成豆大的露珠。
夜风一吹,就圆滚滚的从叶子锯齿状的边缘聚集到叶尖儿,坠成个水滴形。有人经过时,便无声的润湿过路人衣物, 带着深秋的凉气贴在人皮肤上。
希特在前面带路,他摘开鹅卵石小径上所有的花草枝干, 以免这上面的露水打湿林深时的裤子, 到时候湿乎乎的黏在腿上难受。
月色很美,银灰的暗光洒了一地,自然是比不上白天里太阳光的明亮程度, 但也足够照亮一方小路了。
林, 我们之间的帐,算是一笔勾销了吧?希特停下来,回头看着林深时。
后者也回以一个平静到极点的眼神。
互不相欠, 各不相关。
你还真是软硬不吃啊。希特的表情像是很苦恼,要知道,虽然我派人去借过一点小小的东西,但现在, 我已经还给你了。
林深时抬起眼皮, 冷冷的看着他:需要我提醒你, 昨天下午在山姆农场发生的事吗?
呃希特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辩解道:事实上我的手下知道分寸,你也并没有受伤不是吗?我被你欺负得太可怜了, 只是想发泄一下情绪,我想你应该不会生我的气。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