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得茫然和痛苦,两种情绪交杂着涌出来,说不出哪个更强烈。
“但我没有啊。”季以禾跺脚吼道,“我没有!你明白吗?你什么事情都不想让我知道,你忙得要死,却希望我天天自己去玩!你知道这有多残忍吗?我要半夜去刷贴吧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甚至不愿意让我去看你打工的地方,我只能混在同学里去偷偷看你!你抑制剂不耐受,瞒了三年了,不告诉我也不告诉妈妈,我和妈妈只能天天坐在病房里猜,猜你怎么了,猜你是不是累了,猜你是不是病了,可笑不可笑?!你就坐在我们对面,我们却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
“我不想让你们担心……”
“那你应该不去做让人担心的事,而不是拦着我不告诉妈妈!说得好像我能告诉她什么似的……迟了三年的消息,都算不上什么新闻了!”季以禾的眼泪从眼角滑落,砰的在地面上溅开。
“如果我知道你们是这种心情的话……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们的,”季言礼的心细细密密地疼起来,像是被藤蔓紧紧缠住,“对不起……”
季以禾几乎在尖叫:“不要说对不起!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说“对不起”和“我没事”!我讨厌你明白吗?我再也不想听了!我听够了!”
“你问我为什么要大半夜地去跟妈妈告状,因为我知道等一个答案有多难,我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我知道一无所知有多难受,我也知道被故意瞒着让人多生气!就好像我们不重要!就好像你希望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个人承担,那我们算什么?”
“别哭了,以禾。”季言礼冻僵的手指轻轻动了动,似乎想隔空擦掉她的眼泪,“我知道你们是关心我……”
“别搞笑了!谁想关心你啊?!”季以禾带着浓重地哭腔喊道,漂亮的眼睛犟着和他对视,大滴大滴的泪水决堤似的涌出来,“谁想关心一个根本不关心自己的人啊?!你永远在关心别人,操别人的心,管别人的事,担心这个学妹那个学弟,哪怕是那个冤枉你、差点把你打瞎、还不要脸地再次出现的奚野!凭什么啊?凭什么所有人都比你重要啊?凭什么你要原谅所有人啊!”
季以禾胸口剧烈地起伏,然后在冷风中咳嗽起来,凌乱地发丝粘在泪湿的侧脸上,脸颊泛起潮红。
只有那双眼睛凶得像卷着寒光的刀刃,湿润、冰冷、恨不得决断而后快的目光死死盯在季言礼身上,仿佛要将他戳个对穿。
季言礼站在原地望着她,巨大的无力感从头到尾把他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