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识缓缓回笼,有清新的空气从他鼻尖划过,又或者不是什么新鲜空气,只是一股劣质苦涩的工业柠檬味,但这股柠檬味有力地把周围的信息素全部压了下去。
四周那样安静,窸窸窣窣,只剩下一个强有力的呼吸声。
气味阻隔剂的白雾缓缓在包间里落下,像是冬日落雪。
有什么东西轻轻压在沙发上,靠近了季言礼,包着他的衣物轻动了动,有人在外面碰他,像是小动物用鼻尖试探安全。
那人低声问:“学长?”
季言礼鼻尖一酸,眼眶微热,应该是被信息素压迫的副作用。
那人又碰了碰他,声音低哑,又带着点轻佻:“别吓唬我。你吱一声呗?”
季言礼一点点拽下身上的衣服,静电导致头上的乱毛翘起。
他低头,认出手里是奚野今晚穿得那套卡其色衬衫……上面还溅着血。
季言礼迟缓地眨了眨眼,睫毛轻拢。
他看不太清,昏暗的灯光下,奚野单手撑在墙壁夹角处,眉头紧锁,黑色的瞳孔翻涌着被压抑着戾气,裸露的上身腹肌紧实,几乎像个壁垒一样遮住了他。
季言礼眼前一片模糊,下意识地想推眼镜,奚野似乎误解了他的意思,抬手就攥住了他的指尖。
指尖冰冷,带着点冷汗,还在微微颤抖。
分不清是谁在颤抖。
“眼镜。”季言礼哑道,舔了舔嘴唇上的血。
奚野愣了一下,飞快地松手,仿佛能夜视一般,俯身一捞,从桌子底下准确地把眼镜捡起来,在裤子上擦了擦,然后递给季言礼。
可惜已经摔裂了,金属框也变形了,季言礼面前卡在脑袋上,镜框一高一低,像个什么滑稽小丑。
五十块钱的眼镜果然不顶用!废物玩意儿!
季言礼深吸一口气,歪头,从奚野身侧望出去,轻轻“啊”了一声,终于在碎成蛛网的镜片后看清了是个怎么惨烈的场景。
那几个人横的横竖的竖,生死不明地叠在一起倒在地上,每个人都差不多裸着,你的屁股压着我的屁股,我的屁股挡着你的屁股,勉强留了一丝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