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扬低声对他说:“这桌椅肯定很久没有人用过了,上面全是灰,你等会儿可以找个帕子来擦一下。那边,”他指了指阳台的方向,“阳台上应该要有多余的帕子。”
他说话的时候,江绚停下了动作,静静地看着他,把他看得心里没来由一空,他不留痕迹地错开江绚的眼神继续说:“明天还要考试,你又要坐在那个门边,记得多穿点。”
“还有吗?”
池扬被江绚问得一怔,他认真想了想,也没什么别的要说了。
“那,那就这样,我先回班上去了。”他只得说。
良久,他才听到江绚大概是“嗯”了一声,不过声音太小,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没有再留下的理由,他只能转身从三班后门出去,然后再把门轻轻掩上。
他走回到自己班门外,却迟迟没有进去。他抬头往走廊外看了看,从这个角度,月亮被遮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
上帝总是这样的,他喜欢制造相遇,但更喜欢制造别离和缺憾。或许他觉得,如果没有别离和缺憾,就无法衬托出相遇的难得。
池扬站在外面,被料峭寒风吹了个彻彻底底,胡思乱想了一通才回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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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学考试不像多校联考和诊断考试那样正式,学校只是寄希望于这样一场考试能快速恢复学生们学习的状态,至于成绩,只是一个参考。
所以考试的安排十分紧,除了之前用了一个晚自习考完了语文之外,其他五科全部安排在了一天之内。
上午考数学政治,下午考历史地理,晚上考英语。
从早上八点半一直考到晚上八点半,走出考室的时候,大家只差互相搀扶了。
池扬预想到会跟不上学校的节奏,没想到是这么的跟不上,比他想象的还差一大截。数学除了前面几道选择题和第一道填空题,其他的他都不会,大题只能做一两道的第一小问,还不保证是全对。
政治全考的高二上期文化生活的内容,对于没有系统学过和背过的人来说,连问答题考察的是哪个知识点的内容他都看不出来,更别说答了,地理就更不用说了,除了人文地理可能答得上来几句,其他都是抓瞎。只有历史,对于池扬来说稍微好一些,学没学过背没背过都没差。
江绚来收他卷子的时候,他无意中看到了江绚的卷面,和他如出一辙,阿随煞有介事地比喻说:留白得非常有艺术感。
池扬被它成功逗笑了。
整整一天的考试,对于一般学生来说或许是打打鸡血能撑过去的事,但对于池扬的精力来说是巨大的考验。
在医院的时候天天休息还不觉得,出了院到学校里来和大家一起正常作息的时候,池扬才感觉到来自药物的无法摆脱的副作用。一种绵软的倦意始终包围着他,使他反应变得迟钝,也很难保持纯粹的清醒。
尽管他用尽办法,还是会在上午的课上沉沉睡去。人始终是无法和药物对抗的。
在上午考数学的时候,因为周围实在太过安静,太符合睡眠的最好条件,加上满篇不会做的题,池扬勉强做完能做的题,然后倒头睡了过去。
后来他被监考老师推醒,监考老师语含不快地提醒他:“这是考室,不是你睡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