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敏出言是个意外,而备受瞩目的颜旭则是深吸一口气,沉下.性.子,“郝大人所言极对,真真假假,我等不在局中,又怎能参破其中奥义,若是有这本事,陛下如何不知,早就派我等前去,还灾民们一个公道了!”
兴庆帝高坐龙椅,听着底下的人每说一句都要扯上自己,不禁指节摩挲,嘴角带着笑,还是子钰说的对,做天子就该是下棋之人,稳坐钓鱼台,任他风吹雨打,一时下场,便能乱了局势,收尽万物。
与江南牵扯诸多的蔡首辅见到这样的兴庆帝却是有些恍惚,这样壮志满满,不为所动的新皇,与当年刚登基的先皇何其相似。
当初有栾公,如今又有栾子钰……莫不是他蔡家和栾家上辈子结了什么仇,今朝要报应在此?
不,不会的,栾氏一族早就被贬边疆,即使再像,栾子钰也不会是栾氏后代,不过是先皇追念先人,找来的相似之人罢了。
再说自家蔡二还在南下的队伍里,栾子钰纵使如何的天纵英才,也过不了温柔乡,美人关!
兴顺倚着扶柄,给底下斗嘴的己方队员递去鼓励的眼神,导致口水.战.逐渐蔓延,连身穿大红锦衣官袍的三品以上大员也纷纷下场,如今只剩六部尚书还有三位阁老未曾开口了。
哼!都是老.狐狸,没一个是简单的,再对上蔡首辅胸有成竹的眼神,又是一阵气短,就没见过上赶着把自己嫡亲孙女往男人堆里送的人,这是一朝阁老吧,真不是什么市井富商?!
兴顺沉稳的舔着上颚,细琢磨了一会儿,这些事未必不是蔡首辅的家学教育,往上数,他老爹不就是使这个招,才从耕读之家改换门庭成了官宦士族,笼络江南一带官员,不也是用的这个手段。
如今不过是因为蔡家在朝中声望高,没人提这些陈年破事,才能充得这份体面。
“诸位既言之凿凿断定栾大人手中账册为假,不如就将真的献出,也叫大家一块学学,如何人在京城,却对江南之事了如指掌?”杀人诛心,颜旭和栾子钰呆久了,也学会不留情面的针针刀肉。
有被言语冒犯到的兴顺拍了一下扶手,忘记了上头的雕花有多实在,图纹印到他细皮嫩肉的手心里,“……朕竟不知,朝中还有此等人物,看来朕也是那商纣王,空有姜子牙而不自知?”
当官,尤其是做文官的心里都有一把尺子,只要不是真想出风头,都明白什么时候该退,什么时候该进。
这自古以来,唯有臣子怒骂圣上昏庸,哪有皇帝自比无道昏君?不就是气急了,才有这么一句讽刺的嘛。
话音一落,乌泱泱的跪了满殿文武,就连外头站着的支末小官也都跪在地上不敢直视天威,他们彼此双方都知道,这次不过是试探,待栾子钰回京才是真的战场。
兴顺站在台阶之上,冷冷的瞧着蔡、万两人,龙有逆鳞,子钰便是自己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