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峰突然大笑,不知道是在笑自己当了垫脚石,还是在笑旁的,一时气血翻涌,又连咳了数声,这才缓过劲儿来,“千户如此通透,难不成连这事都看不清吗?还是千户随了根,只想草草了结此案,让栾子钰在你家中留住,好行大逆不道之事!”
站在两侧的锦衣卫皆是背后一凉,这样的话也敢在宁千户面前说,真是不要命了,别说是抬头看宁千户此刻是个什么神情,他们恨不得此刻有个地洞能让自己藏身,躲了这场风波才好。
“我不是他,栾……大人独居在京,又无家私,这才……”宁仇皱眉,停住了话,懊恼自己竟然和这种人解释,自己与栾郎是什么关系,与华峰又有什么相关?他们不过是好友间的守望相助罢了,哪就动了肮脏心思。
华峰抬头嗤笑,一张俊逸飘然的面孔已经模糊的让人分不清五官的位置,“父子天性啊!哈哈哈哈,我只盼你与栾子钰……”
话未曾说完,华峰骤然晕死过去了,审讯室内忽明忽暗的烛光照不见宁仇眼眸里的情绪,也照不暖两侧锦衣不断泛寒的身子。
“带下去,另提一个来。”
半晌,宁千户语气平平的说道,几名力士互相对视,皆不想留在这里吹冷气,便急忙上前领命,生怕自己落后一步,这一抢,应话声此起彼伏,瞧着很嘈杂,力士们见状心内一苦,皆弓腰闭眼,屏气敛神的等着处罚。
又一会儿,宁千户不曾发话,胆子略大点的,抬头飞快的瞧了一眼,只见宁千户的剑眉皱在一处,不知在思量什么大事,眉眼间倒没有动怒,于是与同僚打了个眼色,悄然直起身,将华峰从柱子上松绑,一人搭着一边,腰板微微弯下的驮着人离开了。
栾子钰从内阁出来的时候,天色渐暗,已经过了时辰,不必再去翰林院,站在澜院的马车前,摸了摸怀里的糖葫芦,命澜院的马夫带着自己朝鸿胪寺去了。
到那才知今日午间的时候,锦衣卫上门抓人,将那日替他带路的小吏连同一名官员抓回了诏狱,因此众人惧怕,此刻想找个人带路去见颜旭都寻不到一个。
好在栾子钰记得路在哪,三两下便找到了颜旭暂居的院子,屋内烛光已升,颜旭手捧书籍立于桌边,有些采菊东篱的清闲。
栾子钰在门外顿了顿,还是敲了门,听见颜旭清朗之声后,才推门入内。
“你怎么来了?宁大人呢?”颜旭见是他来,立刻放下手里的书,连忙打开灯罩,将灯芯剪短,屋内一时亮了几分。
栾子钰背对着他,关上了门,“我……此案已算了结,不日便能放你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