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因为她有了身孕,钟粹宫上下已是不焚香了,因此淑妃来时只闻瓜果清香,她心情复杂,走路时脚步便虚浮。
苍葭对她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和煦热情。
她现在也不喝茶了,而是换上了热热的牛乳。本来想叫人替淑妃上茶,淑妃却说客随主便,也跟着她用牛乳。
苍葭说话惯来喜欢清场,加上她今日要说的是要掉脑袋的话,自然更添一层谨慎。
待室内一个人都无,苍葭才问淑妃:“我自认和姐姐姐妹情深,姐姐为什么要害我。”
她的直接似在淑妃意料之中,又在她意料之外。
淑妃想说我不知道妹妹何出此言这样的话,却被苍葭拿出来的那个小瓷瓶逼的闭了嘴。
“此事,你不要再管。”淑妃实在不知道同她说什么,又不能解释,只见她额角也渗出细密的汗珠,砰砰的心跳声却在此时分外清晰。
苍葭那一双眼呐,这一刻,含了几分真心实意的不忍与悲悯,她压低了声音,垂眸不看淑妃,只是在她耳边轻声道:“姐姐可知道,谋反是死罪。”
天知道她为什么可以这般大胆,竟可将谋反这样的事说的轻描淡写,淑妃手一抖便掀翻了手边的牛乳,她的宫女闻声便要进来,苍葭却脸一冷,朝门口斥道:“好没规矩,渐离,若不得我允许,谁也不许放进来。”
渐离知道她家娘娘和翊坤宫淑妃的关系是极好的,但既然苍葭这样吩咐,她也只能照做,便将那宫女拦在了外头。
这宫女其实有些来历,但在宫里呆了这小半年,也算知道宫里规矩,因此垂头走了,因头埋的太低,谁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苍葭却在此时欣赏到淑妃脸上的表情。
“妹妹,我是想保你一命。”
“靠什么保我,靠我为你们的谋反大业出一份力?日后我也算是肱骨之臣?姐姐,你我都是天子妃妾,姐姐见过几个下台的天子妃妾有好下场的?”
“就是因为我知道失败者没有好下场,才要用此法保你。”她声音压的低,却有迫人意。淑妃其实也是个强势的人,不过她为人外柔内刚,平时不觉得,只在这种时候才显出来。
“可是姐姐,你为什么觉得陛下会败呢?若是我赌陛下赢呢?”
看着淑妃顿时无眼的脸,苍葭心中生出一丝慈悲。
“我知道姐姐想说的是,若陛下赢,那些诛九族的事跟我无关。姐姐,若陛下赢,我保你。”
“你若想向我套话,还是省省吧。”淑妃只是苦笑。“我这一生,看似算无遗策,其实从来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