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葭应也不应一声,直接抬手按上他的肩,他的眉眼有些微松动,却也并不因此心软。
“让皇帝的女人来伺候自己,江督主好野的心。”她的声音在这无边的黑里显得尤其的柔,江佑唇角微微勾起来,他人生的白皙,唇却红,笑时常能令人深觉蛊惑无边。
江佑并不正面回答她的话,而是道:“穆才人不是一样来了吗?”
是啊,不是一样来了吗。江佑的话其实并不多,但有一句算一句,都很伤人。
“还记得初见穆才人,穆才人那时候真是好心,那么多不值一提的蝼蚁围了你家的马车,连车夫都看不下去要驱赶我们,穆才人竟发好心要分我们这些人银钱、水和食物。穆才人当初不过无心之举,却活了我一条性命,此是救命之恩。”
苍葭给他按肩的手停也不停。
江佑的手捏住她的手,她不躲也不慌,就任由他这么捏着。
江佑好像也不需要她回应,目光隐含了一丝悠远。
“后来在宫中再见穆才人,我被人污蔑是严太后的细作,连陛下都对我起疑,穆才人却愿信我清白,指出构陷之人证据中的漏洞,求陛下深查,我方得重获陛下的看重。此是知己之谊。”
苍葭依旧不说话。
“可是穆才人却不接受我的示好,也拒绝我的真心。穆才人可还记得,我在与穆才人表白那一日,才人说,你此生心中只会有陛下一人,然后当着我的面坐上了去乾元殿的凤鸾春恩车。穆才人或许不晓得,那时候我奉命于暗中保护陛下安危,那一晚才人婉转承欢之际,我就在房外站着。站在阴影里,不许人看见,就像那永不能见天日的蝼蚁。那一刻穆才人懂我心中的痛吗?我心爱的女人,我以为值得我另眼相看的女人,却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说着最浪荡的话,叫出最刺耳的声音。穆才人,你知道那一刻我心里的感受吗?“
他回头睇了她一下,昏黄的烛光下,他笑的有一些癫狂。
“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这样践踏我的真心?穆清,后来我权势在手,纳妾娶妻,我那七妾一妻无一人像你,是因为在我心中,无一人及你。”
他的声音仿佛含着无尽深情,却叫苍葭感受到深深的寒冷。
她心中亦无半分动容。
他坐着,她却是站着的,站着的人看人时往往是向下看的,是一个非常傲慢的俯视的角度。这个角度非常好的诠释了苍葭此刻的心情。她手上的动作不顿,却扯出个笑来。
“即便如此,若不是我低这个头,江督主还不是就这样看着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