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哭,你莫怕,也莫哭。”
他明明已经沦落到这般田地,人不似人鬼不似鬼,性命不保危在旦夕,却还想要安慰妻子,还惦记着要她别哭。这是多么感人肺腑又叫人备觉凄凉的好戏,可惜这看台上的看客大多是没什么慈悲之心的,那人只觉的季玄吵闹,高声喝一句闭嘴,随后却见战刀出鞘,只听季玄所在的方位发出一个极闷又听起来极其压抑的声响,那寒光凛冽的刀柄直刺入他的心脏,他死时,目光依旧恋恋不舍地落在玉檀的脸上,他带着万分的不安与不甘,死不瞑目。
无人关心季玄的死,众人似颠若狂,苍葭此时将宗主夫人召过来,在她耳边曼声道:“他们杀了你的儿子,为他报仇吧,夫人。”
一种非常深刻的恨意猛地侵入宗主夫人的内心,她的意识恢复了片刻清明,但她目之所及,脑中所想,尽是苍葭的那一句:“他们杀了你的儿子,为他报仇。”
宗主夫人疯了,好像没全疯,又好像已经疯透了。
她啊的一声就往人群里冲,在其他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就以十分狠戾且暴力的方式取了刚才要了季玄性命之人的项上人头。
他的另一只手还摸着玉檀的腰,腥臭的鲜血喷涌在玉檀脸上,玉檀下意识一声惊呼,这惊动了正茫然看着眼前尸体的宗主夫人。
她的手仿佛钢钳,于此际风一般上前,死死地钳住玉檀不松手,玉檀全然不知宗主夫人如今变成了个什么样的怪物,她口口声声地朝宗主夫人哭求,一声一声我是玉檀啊母亲的声音如杜鹃啼血。
可惜无人听,亦无人信。
而且听不听及信不信对于宗主夫人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她现在没有意识也没有感情,唯一一点对儿子的关心都只会叫她下手更加利落,只见她将玉檀往地上一甩,又很快将她拎起来,徒手将她撕成了两半。
万花厅内血肉都横飞,隋夫人怕极了,此时紧跟苍葭左右,苍葭轻看隋夫人一眼,又与陌双道:“关上门走。”
陌双亦表现的相当淡漠,他才是那个真正见惯杀伐的人,因此连眼睛也不眨,将两人带出万花厅后便起手封死万花厅内所有的出口。
三人站在院中,只听厅内传来阵阵骇人听闻的惨呼,隋夫人只觉的胸口闷极了,却不敢发一言。
此时此刻,她终于深刻明白苍葭此前话中的深意,亦庆幸自己当初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无差别绞杀。
她的心中莫名涌起这五个字,一时也说不清该是什么滋味。
苍葭并不在乎隋夫人此时在想些什么。冷月无声,此时天空下起霏霏细雨,雨细如愁,她与隋夫人说了句夫人回去歇着吧,就同陌双离去了。
比起眼前这惨象,陌双更关心莫欢什么时候回来,两人在这血腥斑斑的夜晚各有思绪。苍葭本来准备在季玄与玉檀常居住的院门口与陌双告别,却听陌双道:“现在不太平,我得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