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放手啊。”不知道是因为那个年轻妇人哭的太惨,还是因为他刚好吃完最后一口蟹脚面准备放筷子要走,一直无视周遭恶劣环境的魏知年此时竟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在那位老妇脸上扫过,在他尚未回过神来的空白情绪里,他浑身开始不由自主的发抖,过快到几乎不正常的呼吸泄露了他从来都掩藏很好的情绪,跛脚妇人还在嚎,外头又出现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混杂着那些男人骂骂咧咧的粗糙嗓音,但霎那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为首的那个男子的太阳穴上,不知何时竟定被顶了一柄枪。
枪口不升烟的时候是很冷的。这也是个身长八尺的魁梧大汉,却仍比魏知年稍矮些,他因此可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滚。”他淡淡吐出一个字。
那些人却显然是刀尖舔血混过来的,即使头顶被顶着枪,依旧敢梗着脖子喊:“你个小赤佬充什么,你可知道我们是……”
“砰。”一声巨大的枪响炸在众人耳边,后头的话还未说出来,血浆和脑浆就爆了满地。魏知年的身上也沾上了血,为这深灰的西装平添妖艳的点缀。
那群人眼见领头的就这么被眼前这个不知道哪来的人一枪毙了,个个吓得面色如土。
“滚。”
他的第二声比第一声更低。
这年头有枪的人其实不多见,尤其这种制作精良的枪支就更少了,那群人在心里揣度着他来头,终是一句不敢多说,利利索索地滚了。
那名老妇失了钳制,终于在魏知年弯腰扶她的时候得以与他对视。
她的目光颤巍巍的,盛满了浑浊的眼泪。魏知年在成长过程中反复回忆过母亲的眼神,看他的眼神。
她到底是爱他,还是厌他呢?
还是爱的吧。
这一刻,他想。
那一年,在阔别十四载之后,二十二岁的魏知年终于再次见到了他的母亲,他的生母,他的血亲。
那一年,红蝴蝶因为连杀几位重要人物而被通缉,被迫离开上海避风头。傅静终于把自己抽死在了烟馆,留下还不尽的高利贷、跛脚的妻子与绝望的母亲。二十四岁的傅莹终于在休学一年后顺利大学毕业,在一家报社做职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