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有。
她跪了半天,端碗的手都冻僵了,还是没能获得一个铜板。
直到耳畔传来马车滚过青石砖的吱呀声,她才恍然大悟:是了,天寒地冻的日子,富人们都是不爱出门的。就算出门,也要坐马车出行呢。
可是,再这样下去,她估计就要饿死了。
那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她奋力地扑到了马车前,哀求道:“大人,您就发发善心吧,给小子一口饭的活路吧,大人……”
五岁孩童的乞讨声稚嫩又成熟,回荡在这条寂静宽敞的街巷内,是那样清晰、刺耳。
马夫一鞭子就甩了过来,厌恶地呵斥道:“什么脏玩意儿,滚远点!”
周与然已经忘了鞭子打在身上的感觉。
她只记得那种刺骨的寒凉,那种灼心的饥饿。还有绝望。
她想,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吧……
“停车。”
——打断马车行驶声的,是一把细细的嗓子。
没有女人那般柔软,又没有男人那般粗朗。
而后马车的帘子被掀开,露出一张阴柔的白面儿。
对方眯着眼看着她,眼神直白而锋利,就像在打量一件货物。
“原来是个女娃娃”
他笑了笑,说:“既然如此,小丫头,我给你吃穿,你要不要跟我走?”
就是这个声音。
就是这个声音,如鬼魅一般,就这么伴随了她十几年。
从五岁到十七岁,一天都未曾歇止。
她曾无数次想过,或许,当年直接死在那条寒冷的雪街上,会更好。
……
-
上辈子,周与然是十七岁才入的宫。
但实际上,早在入宫以前,她就已经对那座巨大的皇城熟悉无比了。
她知道承华宫的地下有几条暗道,知道掖庭又有几支内线。
她知道在后宫中,要怎么样暗杀一位宫女才最有效,也知道宫妃初怀的胎儿,要如何打掉才能神不知鬼不觉。
这些知识,她被教导了整整十二年。
世人皆知,潮海酒楼的老板,是全扬州最了不得的大厨。却极少有人知道,他还是中宫大太监的亲弟弟,是死士组织的二头目。
而作为“亲孙女”的她,当然也继承了他的衣钵——在学会握锅铲之前,先学会的,是握匕首。
“……然姐,然姐?”
一双手握着暖宝宝的手在面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