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昼对这个答案并不太意外,但思索一下,还是想再确认一遍。
他掐灭了烟,眉头皱一皱,又松开:你确定?不报警?
孟昭轻轻点头。
谢长昼平静地提醒她:他逍遥法外,以后可能还会来找你。如果是你妈妈没法接受,你可以叫我们见面,我来跟她说。
孟昭婉拒了。
她不想把太多人牵扯进这件事情里,谢长昼明明就跟这一切都无关,他只是跟她恋爱而已,他应该像所有热恋期的男生一样,把精力用在跟女朋友接吻,拥抱,约会。
而不是把时间都花费在,处理她这些烂事。
谢长昼沉默很久,说:行。
反正,他能保护好她。
那时候,他这么想。
然而四年后,仍然是北京,春天的病房里。
谢长昼回忆起过去种种,非常后悔。
从一开始就不该手软。
他应该直接毙.了钱敏实。
去他的母慈女孝,早知道她妈是这样的人,在孟昭十四岁那年,他就该让乔曼欣二次丧偶。
现在抱着孟昭,她的眼泪浸湿他胸前衬衫,谢长昼心都要碎了。
他亲吻她的额头,声音很哑:对不起,昭昭,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说:你别怕,你哭出来。
孟昭没怎么发出声音,沉默地落泪,哭得喘不上气。
她像被剥了皮的小兽,声音断断续续,小小地传出来:可是我妈妈,我妈妈,以前明明,对我很好。
像天底下所有母亲一样。
早起为她做早餐,给她梳漂亮的小辫子,偶尔跟先生拌嘴,周末又牵着两个人的手去划船。
孟昭偶尔下一次厨,乔曼欣惊奇得像是发现新大陆,菜炒糊了也珍惜地吃完;孟昭第一次自己动手洗冬装外套,乔曼欣蹲在旁边鼓掌,又对她说:没关系,公主还是公主的时候,可以不做这些事。
所以,每一次。
乔曼欣叹息:妈妈做错了什么呢?为什么,你好像不希望我幸福。
孟昭都会觉得。
她是天底下最糟糕的女儿。
乔曼欣是老师,一心工作就没办法照顾家庭,孟老师去世时,离弟弟向辰出生不到半年,她要休产假,娘家帮不上忙,家里连个能做饭的人都没有。
总不能指望孟昭。
孟昭什么都不会。
也是那时候,孟昭发觉,自己没有任何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