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熹微,他刚刚醒过来,正坐在床上换衣服。
等会儿要开会,他特地挑了件淡蓝白条纹的长袖衬衣,看起来会正式一些。但下半身衣服没换,仍旧是亚麻色居家长裤,款式宽松,他修长手指挽起裤脚。
听见孟昭叫他,谢长昼头也不抬,唇角无声地勾了勾:我这房子隔音这么差,我起个床的动静,也能把你吵醒?
他的主卧宽敞明亮,电动窗帘刚刚拉开了三分之一,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毯。
孟昭穿着姜黄色的地毯袜,抱着被子脱掉拖鞋,蹭蹭几步跑到他床上,直挺挺在他背后躺下,缩进被窝,小声嘀咕:医生说你每天至少得睡十个小时的。
我昨晚十二点上床,一点睡着。谢长昼回头看她一眼,只看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他低声,四舍五入,也有十个小时。
差得多好不好,这是怎么四舍五入出来的。
孟昭提醒他:可你之前,每天都睡将近十二个小时。
谢长昼微顿,有点不解:所以?
不要工作了,你已经早起五天了,今天是假期呢。孟昭捏着被子边边,探头看他,小心地道,来睡觉吧。
谢长昼微眯起眼,眼中意味不明地带着点儿笑,上下打量她。
那晚求婚之后,也没再发生别的什么。
孟昭一开始以为他要把她办了,结果他没有,他抱着这个被裹成寿司卷的姑娘,把她放在了次卧中她自己的床上。
那之后。
也不知道孟昭在想什么。
隔三差五,就跑来找他。
以各种理由,往他床上扑。
谢长昼黑色的眼瞳,被阳光照得如同琉璃。
旭日初升,今天是五一假期第一天,楼下的街道从昨天下午起就开始堵车,鸣笛声连绵不绝。但室内十分静谧,有阳光在灰白色的地毯上游移。
他沉默一阵,捡起床头的遥控器,关上里头那层白色薄窗帘,照在孟昭身上的光线一下子变得柔和。
不睡了。
谢长昼声音有些清冷,站起身,撑着手杖走到沙发旁,拿起茶几上的恒温透明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那里头装的是蜂蜜柚子,这个壶之前放在客厅,孟昭嫌太远了,怕他够不着,又给他买了一个放在卧室。
他哑声问:不是跟赵桑桑约好了,五一要一起出去玩?
临时改了行程不出去了,下午我们一起在校内拍拍照。遭到他拒绝,孟昭忽然有点没底气,无意识地又往被子里缩缩,瓮声道,她好像有事情要跟程承谈,挺突然的,我们就把票退了。而且,我不放心你。
本来是打算去古水北镇的,不带谢长昼那种。
但孟昭其实并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在家待三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