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鹤的表情颇为不甘,手中接过粗麻绳,毫不犹豫的上前,将顾澜反手结实的捆住。
张奉才看见这一幕,阴沉的面色终于缓和了几分。
内司监四名统领,其中,临鹤与蓝奴负责对外,钟良和缪慈负责宫内安危,但蓝奴是宁安公主的人,钟良贪色谄媚,实则无能,缪慈更在意自身的权势地位,胆小怕事。
钟良死后,临鹤便被调来一起护卫宫廷。
张奉才观临鹤办事,他虽然年轻,却还有几分胆色,对陛下也很是忠心,是个可以培养的人才。
如今朝野内外看似还一片平和,但张奉才知道,湘王已经率大军以“清君侧”之名回京,定远侯却按兵不动未顺皇上之意,朝中大臣皆指责皇上逼反忠臣,连丞相都告病未曾上朝,以示对皇上的不满。
种种事态之下,大燕已经如烈火烹油,正处于暴风雨的前夜。
看着受伤昏迷,脸色苍白如纸的皇帝,张奉才心中生出无限悲凉。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越来越害怕这个与自己一同长大的男子,却忘了皇上曾经过得是什么日子。
张奉才自幼伺候容璟,如今已三十余年,可是直到去岁开始,他逐渐感觉力不从心,先是因为暗中赡养干爹一事意外暴露,因此被容珩威胁,对容珩出入宫闱欺未报,又因为宁安公主接手了内司监权力,与她明争暗斗。
之后他一时糊涂,插手太子二皇子之争,被皇上砍去一条手臂,武功大不如从前,身体也每况愈下。
他时常想着不干了,可他还想再伺候皇上几年。
以后内司监没了他,还能交给谁呢?谁又能保护皇上的安危?
张奉才的内心深处,对容璟也有着怨念,更有对皇帝的敬畏和恐惧,可是他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容璟的人,他看着那个年幼的孩童一步步登上九五之尊,知道他经历了多少痛苦折磨,所以他虽然有自己的私心,虽然怨容璟,却也对他忠心不渝。
顾澜任由临鹤捆住了自己,问道:“张公公,甲的尸体会如何?”
张奉才回过神,瞥了一眼地上的女尸,思忖着什么。
缪慈忽然反应过来:“我明白了,这甲背叛了陛下,她昨晚并没有给顾澜下软筋散,才让顾澜有机会对陛下动手!刚才她故意死在顾澜剑下,是畏罪自戕!”
“原来是这样,”张奉才冷声道,“那便将她的尸首拉去乱葬岗喂狗吧,别让这样的背主之人,脏了陛下的眼睛。”
顾澜问道:“张公公可知道,她为何甘愿死在我的剑下,又为何熄灭了软筋散?”
张奉才微微一愣,竟有些不敢直视顾澜黑白分明的眼睛。
死士甲之前隶属钟良,而钟良贪财贪色,还最喜欢折磨女子,一些行为是出了名的,他对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