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朔的呼吸沉重了几分,他咬紧牙关,声音高昂而浑厚,响彻城墙:
“只要本王还活着,就绝不取鄞州百姓一粒米粮!睿王容朔,食君禄,受民俸,为大燕镇守国门,天经地义,死而,无憾。”
唐战低下了头,悄悄摸了摸眼睛。
没有眼泪,他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容朔说着,喉咙哽了哽,又一字一句的说:
“杀马,
取粮。”
......
“追风,追风......来世,不要做战马了,做一匹野马,驰骋草原,自由自在......”
“逐月,我对不住你。”
“驰风啊,我的驰风......”
伴随着压抑的呜咽,一匹匹战马,倒在血泊中。
杀马的人,双手微微颤抖。
城墙边,是无数具堆积在一起惨不忍睹的尸首,有的,是从前与自己谈天说地的袍泽,有的,是跟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
将士们捧着手里的马肉,没有一个动筷,眼睛都红通通的,彼此看着彼此,绝望的气息四处蔓延。
这些战马灵通人性,是陪伴着他们出生入死的伙伴,他们怎舍得吃。
容朔看着碗里的肉,抬起头,看着悲恸的守军,他平静的,吃下了第一口肉。
“吃啊。”他克制着哽咽的喉头,生生咽下去。
“王爷......”
“吃!不吃饱肚子,怎么打仗,怎么守城,杀都杀了,为何矫情!”
将士们听到他的话,一个个低下头,狼吞虎咽起来。
容朔捧着碗,一滴热泪滚落。
唐战在容朔身旁坐下:“王爷,卑职错了。”
容朔摆了摆手,示意此事揭过一页:“按照谢昀赈灾的速度,还有半个月,就能到鄞州了。”
唐战连忙道:“谢侍郎若是知道了咱们现在的情况,肯定会加快速度,说不定,三五日就能到来,王爷,咱们只需再坚持一些时日,粮草的问题便可以解决。”
容朔平静的摇头:“你以为,魏君濯不会在谢昀来路上设限吗,谢昀只是个文官,护卫不过千人,想阻拦他们送粮,只需分出两千人守在路上,谢昀就进不来鄞州。”
“那......难道我们根本等不来他了吗。”唐战低沉的喃喃。
容朔道:“魏君濯拦得住谢昀一时,拦不住他一世,元驹和肃翊过些时日也会反应过来回援,谢昀亦可以分批绕路将粮食运来,所以本王才说,还需半个月。”
唐战沉重的说:“可是,就算咱们把所有马都杀了,也挺不过半个月。”
容朔放下碗,站起身,大喊道:
“吃饱喝足,明日一早,点骑兵三千,随本王出城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