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只听殿外响起一阵奇特的风声,她顺着声音的源头而去,跳上窗台,便见一人在院中舞剑。
院子正中有一棵百年银杏,正值深秋,风簌簌而过,裹挟着金黄的中杏叶而下。落叶间,那人面容清隽沉冷,身姿挺拔,剑随掌动,行云流水,快得几乎看不清。
能看到的就只有他周围无数被剑划作两半的银杏叶,没有一片沾上他的身。
燕沅一时傻了眼。
还记得她见到季渊的第一日,他就在用剑,只是那剑沾了血腥杀了人,使她对他愈发恐惧起来。
细细回想之下,除了被丢进浴池的那回,她附在猫身大多数时候都过得很惬意。
暴君虽时不时爱耍弄她,吓唬她,眼神也极其可怕,可并未真正伤她性命,反而她平日的吃食和玩意儿都是旁的狸奴不能比的。
至少作为狸奴的主人,暴君并不算坏。
只是,她到底不是狸奴,是人!
她一日比一日苏醒得早,总有一日会彻底摆脱狸奴的身体。
暴君对狸奴的好,无论如何都与她无关。
燕沅看着远处陷入深思时,并未发现耳畔的风声不知何时已然停了,待她反应过来,恰好对上一双阴沉的眸子。
那双眸子盯着她一动不动,燕沅与他对视着,总觉得这眼神里透着几分意味深长。
还不待她细细回味,便被抱进了熟悉且温暖的怀里,一股淡淡的汗味钻入鼻尖。
侯在一旁的孟德豫忙递上干净的巾帕,“陛下,早膳已经备好了。”
季渊随意擦了擦额间的汗,将巾帕丢给孟德豫,阔步入了殿内。
他将狸奴放在圆桌上,抬眸一示意,很快便有小黄门将备好的饭食端到了狸奴面前。
今日的燕沅却并不急着吃,她嗅了嗅喷香的鸡肉,不由得在心下感慨,过了今日或许就再也不能经常吃到那么好的饭食了。
季渊慢条斯理地用着早膳,偶一抬眸,便见狸奴埋下头去,吃得格外得慢,仿佛在细细品尝肉的滋味,显得有些舍不得。
他眸色幽深,少顷,唇间微扬,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
燕沅正吃得津津有味时,忽觉一只大掌久违地落在了她的头顶,轻柔地抚摸着。
“在行宫的这些日子莫要乱跑。”她一抬眸,便见他薄唇轻启,缓缓道,“听闻那林中可有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
若是放在从前,燕沅或许就信了,可看着季渊眸中的戏谑,燕沅再清楚不过,他分明就是在耍弄她。
她“喵呜”了一声,埋下头去继续吃,并未理会他。左右都是最后一日了,她不同他计较。
然吃了几口,燕沅却倏然停住动作,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