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下来干嘛?等死吗?”
小兔子蹦蹦跳跳,像是在生气:“当然不是!那我们和猪有什么区别。”
是啊,行尸走肉地活着和待宰的猪羊有什么区别。
“我们可以有理想啊。”
理想?
李闵觉得兔子一定是被那些老古董给洗脑了,竟然能这么一本正经地涮他。
“那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要做个会计。”
“听起来很没意思。”
“你不懂。”
“嗯?”
“我爸爸就是会计。”
“那他赚了很多钱给你?”
李闵发完消息,过了好一会都没有等到兔子的回复。
正当李闵觉得对方已经下线了的时候,屏幕里突然闪出一句话。
“没有理想的人,不配嘲笑有理想的人。”
李闵失笑,莫名其妙地就想跟她理论,“谁说我没有,我也有理想的。”
“那你的理想有多了不起?”
李闵抬头,看着黑漆漆的空间,突然想起那个被灰尘掩盖的女人的照片。
他说:“我想做个医生。”
“哦。”对方似乎是有些不服气,好半晌才不太情愿地说:“治病救人,是很了不起呢。”
李闵忍不住咧开嘴,实事求是地纠正对方,“我不想救人,我只是觉得应该这样去赎罪。”
不知道为什么,李闵感觉自己每次面对着兔子,总有种前所未有觉得轻松释然。
铁门微微开了一条缝隙,丝线似的月光照耀在他的脸上,他头一次有了点倾诉欲。
“我妈妈是被我害死的。”
李闵仰起头,眼眶有些发涩。
“她走的时候,你很难过吧?”
兔子小心翼翼地试探,谨慎得连发出来的每句话连标点符号都异常严谨。
李闵目光扫过她不断打字不断删除最终只发过来一个[拥抱]的界面,心里掖藏许久的秘密突然呼之欲出。
“没有。”他轻声说。
她走的时候,李闵还不到百日,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哭。
也许是哭过吧,毕竟小孩都爱哭。
“我经常在梦里看到她,我躲在角落里,看到她泡在血水里,看到她站在天台上微笑。”李闵仿佛是在猜想,突然笑道:“她一定很讨厌我,就连她死了还要纠缠她。”
戴着栀子花的小兔子渐渐褪去了颜色,李闵看到对方突然变灰的头像,默默地抱紧膝盖盯着屏幕一动也不动,像是执拗地等着回复。
等到夜幕倾覆大地,月落柳杏梢头,他也没有得到一个答案。
属于他的黑夜,按时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