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他拿着日记本和自己偷偷攒起来的所有钱,跳上了一个小货车,在祝老师的新家门口跪了整整一夜。
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到来,他红着眼睛求证道:“老师,我妈妈是不是被我害死的?”
少年心性,积压已久的爆发中很容易产生偏执和逆反,甚至不惜为了伤敌一百而自毁一千。
那个时候,李闵就想,也许人生也就这样了吧。
随便出生,随便活着,随便死去。
无人问津。
不……不对,
好像还是有人关心他的。
他打开手机,看着橘黄色的软件,稀薄的依赖感一路飙升到了顶峰。
“最后赌一把吧。”
他在心里默默想着,迈着双腿走到了楼顶的储物间里,把自己藏在安全的黑匣子里。
新年的脚步声静悄悄而来,空气里泛滥着浅薄的硝烟味,李闵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把自己小心翼翼地容纳了进去。
黑色,他最喜欢的颜色。
安全,私密。
他可以旁若无人地吞咽痛苦,还不会面目狰狞吓到旁人。
李闵闭上眼睛,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她用着兔子的头像,喜欢栀子花,就像是一道清澈的月光,意外地照进了他漆黑的世界。
他睁开眼,看到小窗口透进来的光亮,突然有点想踮起脚尖,看看外面的人间。
星空多美啊,可月亮只有一个。
他不贪图月亮,只希望照进他窗户的这道月光可以永远属于自己。
冠以他的名姓,践以毕生信诺。
就像无数个偶尔点开APP的瞬间,李闵看到,那个戴着栀子花的兔子头像又在欢快地跳跃着。
“你知道吗?我听妈妈说,蝉的生命周期其实有17年,但是它除了最后一年的夏天,前时间都蛰伏在地下。”
小兔子戴着花,发出来的文字里像是带着夏日里的喧嚣,将烟火气一下就带到了李闵的世界里。
“所以啊,为了最后的夏天,我们一定要坚持下来。”
坚持下来。
李闵坐在凉沁沁的水泥石阶上,盯着屏幕里“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文字,有点不怀好意地反问: